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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档案 archiveID="zhongguoyunwenshi">
<标题>中国韵文史</标题>
<作者>龙榆生</作者>
<著作权>《中国韵文史》：<专名>上海古籍出版社</专名>二零零二年版。</著作权>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fanli">
<标题>《中国韵文史》编辑凡例</标题>
<正文>
<副标题><专名>龙榆生</专名>先生原著凡例</副标题>
<段落>一、本书分上下篇，以《诗经》、《楚辞》、乐府诗、五七言古近体诗为一系，<专名>宋</专名><专名>元</专名>以来词曲为一系。</段落>
<段落>一、本书以一种体制之初起与音乐发生密切关系者为主，故“不歌而诵”之赋，与后来之骈文，概不述及。</段落>
<段落>一、杂剧传奇，有唱、有白，非全部乐歌，当别著《中国戏曲史》，兹亦从略。</段落>
<段落>一、本书注重体裁之发展与流变，于作家行谊，多所省略。</段落>
<段落>一、本书对于世行《文学史》，颇寓“补偏”之意，故稍详于词曲，而略于诗歌。</段落>
<段落>一、本书引用他人之说，皆标明出处，不敢掠美。</段落>
<段落>一、本书成于仓卒，谬误知所难免，尚望读者随时指正。</段落>
<副标题>电子版编辑凡例</副标题>
<段落>一、本电子版《中国韵文史》以<专名>龙榆生</专名>先生原著（<专名>上海古籍出版社</专名>《蓬莱阁丛书》2002 年 3 月第一版）编辑而成，依其体例制作。</段落>
<段落>一、原书后附录之《中国韵文简要书目》未录入此电子版。</段落>
<段落>一、在力图理解及尊重作者原著意图的基础上，又将韵文史前后各章、以及<专名>龙榆生</专名>先生其他词学论著之间，以超文本连接，标记于正文之中及正文前后，俾读者以前后瞻顾之便。</段落>
<段落>一、原书各章内无小标题，电子版正文中之标题为制作者所加。</段落>
<段落>一、原书未标专名号，电子版的专名号为制作者所加。</段落>
<段落>一、原书所引诗词曲等韵文，电子版以红蓝粗体字标出韵脚。</段落>
<段落>一、在制作过程中，制作者认为原书内容中有值得修正、商榷处，以灰色小字标出，前以“<专名>琴</专名>按：”标示。</段落>
<段落>一、由于制作者学识卑浅，电子版内容由手工录入，虽经多次校勘，错误仍在所难免，敬请读者在阅读过程中留意。如见讹误，请不吝发私信至微信公众号“<专名>龙榆生</专名>词学”指正。</段落>
</正文>
</档案文章>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daodu">
<标题>《中国韵文史》导读</标题>
<作者>钱鸿瑛</作者>
<说明>
<段落><专名>琴</专名>按：原文分四节，以“一”、“二”、“三”、“四”标出。为方便检索阅读，本电子版在每节编号后添加该节的内容概述，以括号括起。</段落>
</说明>
<正文>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daodu1">
<标题>一（本书的创作时间及其特色）</标题>
<作者>钱鸿瑛</作者>
<正文>
<段落><专名>中国</专名>之有文学史著作，肇始于<专名>清</专名>末<专名>宣统</专名>二年（1910）6 月初版的<专名>林传甲</专名>《中国文学史》。该书原为<专名>京师大学堂</专名>所编讲义之定本。另有<专名>黄人</专名>著《中国文学史》，系作者任教<专名>苏州</专名><专名>东吴大学</专名>时所编之教材，书未流传，估计与<专名>林</专名>著同时期。以上都属于通史。“五四”以后，文运高涨，又不断有文学断代史和分类史问世。前者如<专名>刘师培</专名>《中古文学史》（1920 年初版），后者如<专名>鲁迅</专名>《中国小说史略》（1923 年 12 月初版上卷，1924 年 6 月初版下卷），都是著名于世的。有关韵文方面的，最早则为<专名>陈钟凡</专名>《中国韵文通论》（1927 年初版）。所谓韵文，是与散文相对而言的，泛指用韵的文体，如歌谣、辞赋、诗、词、曲甚至有韵的颂、赞、箴、铭等都是。<专名>陈</专名>著论述的韵文，包括诗、词、曲、赋各类。自《诗经》起，接着为《楚辞》《诗》《骚》之比较、<专名>汉</专名><专名>魏</专名><专名>六朝</专名>赋、乐府诗、<专名>汉</专名><专名>魏</专名>讫<专名>隋</专名><专名>唐</专名>古诗、<专名>唐</专名>人近体诗、<专名>唐</专名><专名>五代</专名>及两<专名>宋</专名>词、<专名>金</专名><专名>元</专名>以来南北曲，共九章。其后有<专名>梁启勋</专名>之《中国韵文概论》，约于 1937 至 1938 年间出版。全书共分九大类目：首为总论，其次是骚、赋、骈文、律赋、诗、乐府、词、曲等，各类不另分节题。</段落>
<段落><专名>龙沐勋</专名>先生所著《中国韵文史》，迟于<专名>陈</专名>著《通论》，早于<专名>梁</专名>著《概论》，1934 年 8 月初版，1935 年 5 月再版。这是迄今为止最早而仅有的《中国韵文史》。<专名>龙沐勋</专名>，字<专名>榆生</专名>，别号<专名>忍寒居士</专名>，以字行，<专名>江西</专名><专名>万载</专名>人；生于 1902 年，病逝于 1966 年；二十世纪<专名>中国</专名>词学宗师之一，长于论述，敏于词作。他 1929 年开始撰写词学论文，一变以往词界评点论词的形式，推进了当时词学研究的学科建设。他对词的起源和发展、词的创作、词的艺术风格以及代表性作家作品，进行了全面的探讨；对全部词史作了研究，重点为<专名>唐</专名><专名>宋</专名>词。所著《唐宋词格律》、《词曲概论》、《词学十讲》、《龙榆生词学论文集》等书，深受词学界重视。其《唐宋名家词选》，自 1934 年 12 月<专名>开明书店</专名>初版后，一而再、再而三被重版，至今在广大读者中影响深远。</段落>
<段落>《中国韵文史》为<专名>龙榆生</专名>先生最早问世之专著。本书为《国立音乐专科学校丛书》之一种。书中对“韵文”的选取和<专名>陈</专名>、<专名>梁</专名>两书略有不同；对“‘不歌而诵’之赋，与后来之骈文，概不述及”。“杂剧、传奇，有唱、有白，非全部乐歌，当别著《中国戏曲史》，兹亦从略”。取的是“以一种体制之初起与音乐发生密切关系者为主”。本书“注重体裁之发展与流变，于作家行谊，多从省略”。此外，“稍详于词曲，而略于诗歌”。这对当时“行世《文学史》，颇寓‘补偏’之意”（《编辑凡例》）。总之，这是一本颇具特色的书。全书分诗歌、词曲上下两篇。上篇以《诗三百篇》、《楚辞》、乐府诗、五七言古近体诗、<专名>唐</专名><专名>宋</专名><专名>元</专名><专名>明</专名><专名>清</专名>诗等为一系；下篇以词曲因音乐而兴起、令词慢词之发展、正宗词派之建立、豪放词派在<专名>金</专名>朝之发展、南北小令套曲之兴起、<专名>元</专名>代散曲作家之盛、<专名>元</专名><专名>明</专名>词之就衰、<专名>清</专名>词之复盛、散曲之衰敝、<专名>清</专名>词之结局等为一系。全书偏重于下篇词曲。</段落>
<段落>众所周知，<专名>中国</专名>自古是一个诗的国度，在<专名>中国</专名>文学史领域中，诗歌从来是古典文学的主流。无论是《诗经》、《楚辞》，还是<专名>唐</专名>诗、<专名>宋</专名>词，真可谓群星灿烂、佳作如林。要在不长的篇幅中，选取有代表性的作家、作品，论述其发展流变的过程，殊属不易，不仅要掌握大量史料，更重要的是须具有史识。<专名>龙榆生</专名>先生幼年就熟读经史、《文选》、<专名>杜</专名>诗，青年时期在<专名>厦门</专名><专名>集美</专名>任教，又阅读了大量哲学和其他社会科学书籍，还浏览外国文学并学习外语，这就培养了他区有同时代一般研治诗词学所不及的敏锐思辨能力和广阔的视野。例如<链接 xhref="?f=">第一章</链接>“四言诗之发展与《三百篇》之结集”，开头云：“<引用>诗歌伴音乐舞蹈而俱生，为人类发抒情感之利器；世界各民族，其文学发展之程序，盖未有早于诗歌者。</引用>”寥寥数言，看似简单，实已涉及艺术人类学和外国文学，具有一种宏观的眼光，在当时是很不易的。</段落>
</正文>
</档案文章>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daodu2">
<标题>二（上篇诗歌史内容简介）</标题>
<作者>钱鸿瑛</作者>
<正文>
<段落>本书精要地勾勒出了<专名>中国</专名>古典诗、词、曲发展流变的轮廓。上篇是诗歌。<链接 xhref="?f=yunwenshi1-01">第一章</链接>引《汉书·食货志》所云“孟春之月，群居者将散，行人振<引用附注 id="1">木铎</引用附注>徇于路以采诗；献之大师，比其音律，以闻于天子”，说明《诗三百篇》之结集，出于<专名>周</专名>代之“大师”无疑。《三百篇》虽间有杂言，一般以四言为主。对“风”、“雅”、“颂”作了解释。认为风诗出于里巷歌谣，雅、颂出于士大夫之手。最后指出：《三百篇》为<专名>周</专名>代诗歌之总汇，并为入乐之章，亦即<专名>中国</专名>纯文学之总泉源，后来之抒情诗与叙事诗，咸由风、雅导其先路。<链接 xhref="?f=yunwenshi1-02">第二章</链接>“《楚辞》之兴起”，开头云：“《诗经》十五国风，独不及<专名>楚</专名>；<专名>楚</专名>声之不同于<专名>中夏</专名>，其故可思。<专名>中国</专名>文学之南北分流，由来久矣！”这里提出南北文学分流，是很必要的。又云：“<专名>楚</专名>俗信巫而尚鬼，又地险流急，人民生性狭隘。故其发为文学，多闳伟窈眇之思，调促而语长，又富于想象力。加以山川奇丽，文藻益彰；视北方之朴质无华，不可‘同年而语’。”这是从民俗学、地理学角度说明南北文学不同的因素，也是很有道理的。并以《越人歌》为例，说明“令人想见<专名>楚</专名>人诗歌格调。语助用‘兮’字此在《三百篇》内，已多有之；特<专名>楚</专名>人于两句中夹一‘兮’字为异于风诗作品耳”。说《楚辞》至《九歌》出现，始正式建立一种新兴文学。《九歌》用之“乐神”，而多为男女慕悦之词，此自民歌之本色。或清丽缠绵，或幽窈奇幻，较之十五国风，无论技术上、风调上，皆有显著进步。“南人情绪复杂，又善怀多感，而出以促节繁音，为诗歌中别开生面，宜其影响后来者至深也”。提出了其对后世深远的影响，也是十分重要的。<链接 xhref="?f=yunwenshi1-03">第三章</链接>“伟大诗人之出现”，说明<专名>中国</专名>古无专门文学家，有之自<专名>楚</专名>人<专名>屈原</专名>始。和介绍其他作家不同，对<专名>屈原</专名>较为详细。说<专名>屈原</专名>本为<专名>楚怀王</专名>左徒，忠而被谤，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链接 xhref="?f=yunwenshi1-04">第四章</链接>“乐府诗之发展”，开宗明义云：“<专名>周</专名><专名>秦</专名>之后，直接《三百篇》之系统者，为乐府诗。”据《汉书·礼乐志》：<专名>武帝</专名>“立乐府，采诗夜诵，有<专名>赵</专名>、<专名>代</专名>、<专名>秦</专名>、<专名>楚</专名>之讴，以<专名>李延年</专名>为协律都尉。”可见乐府原是民间歌谣。乐府既有专司，而乐府诗之名，因之而起。最后云：“乐府诗产生于<专名>汉</专名>代，而极其致于<专名>南北朝</专名>。自后虽<专名>隋</专名><专名>唐</专名>诸诗人，迭有仿作，然皆不复入乐，仅能跻于五七言诗之林矣。”<链接 xhref="?f=yunwenshi1-05">第五章</链接>开头接上章云：“五七言诗出于<专名>汉</专名>代之歌谣，久乃脱离音乐，而为文人发抒情感之重要体制。”这一点很重要，说明<专名>中国</专名>古代文人最早以五七言诗作为抒发情感的重要载体。<链接 xhref="?f=yunwenshi1-06">第六章</链接>“五言诗之极盛”述说“自<专名>建安</专名>而后，<专名>宋</专名><专名>齐</专名>以还，为五言诗之极盛时期”。重要诗人有<专名>曹植</专名>、<专名>阮籍</专名>、<专名>陶潜</专名>、<专名>谢灵运</专名>等。五言诗自<专名>汉</专名>末兴起，发展至<专名>宋</专名><专名>齐</专名>，“举凡抒情、说理、田园、山水之作，无不灿然大备。迨<专名>齐</专名><专名>梁</专名>新体诗出，而古意荡然。<专名>沈约</专名>、<专名>王融</专名>倡声病之说，遂启律诗之渐”。<链接 xhref="?f=yunwenshi1-07">第七章</链接>“律诗之进展”，说律诗萌芽于<专名>齐</专名><专名>梁</专名>而大成于初<专名>唐</专名>之<专名>沈</专名>（<专名>佺期</专名>）、<专名>宋</专名>（<专名>之问</专名>），“其体严对偶、拘平仄，有一定的法式”。自<链接 xhref="?f=yunwenshi1-08">第八章</链接>“<专名>唐</专名>诗之复古运动”至<链接 xhref="?f=yunwenshi1-15">十五章</链接>“晚<专名>唐</专名>诗”，写的都是<专名>唐</专名>诗的兴盛、发展、变化。所谓“复古”，是指<专名>陈子昂</专名>出，崇<专名>汉</专名><专名>魏</专名>而薄<专名>齐</专名><专名>梁</专名>，欲矫<专名>南朝</专名>之浮靡，而反诸淳朴。其所持理论见《孤竹篇序》：“<专名>汉</专名><专名>魏</专名>风骨，<专名>晋</专名><专名>宋</专名>莫传；<专名>齐</专名><专名>梁</专名>间诗，彩丽竞繁，而兴寄都绝。”有<专名>张九龄</专名>、<专名>李白</专名>与<专名>陈</专名>同调。“三家复古之说，即为启新之渐，此实诗坛一大转关也。”<链接 xhref="?f=yunwenshi1-09">第九章</链接>“诗歌的黄金时代”，指<专名>开元</专名>、<专名>天宝</专名>间，篇什分披，人才辈出，为诗歌的黄金时代。盛<专名>唐</专名>作者，世推<专名>王维</专名>、<专名>李白</专名>、<专名>高适</专名>、<专名>岑参</专名>，四家并擅乐府新词。各又有其创造精神，自成体格。<专名>唐</专名>人以绝句入乐，<专名>开元</专名>、<专名>天宝</专名>间，此风尤盛，而<链接 xhref="#">李白</链接>与<专名>王昌龄</专名>最为杰出。<链接 xhref="?f=yunwenshi1-10">第十章</链接>“诗圣<专名>杜甫</专名>”，写<专名>天宝</专名>之乱起，诗人们转徙流离、愁苦呼号、忧患饱更，“<专名>杜甫</专名>适当其时，既体备众制，旋经丧乱流离之痛，实始转移目标，以表现时代精神，而开诗坛之新局。无论内容形式，创格至多”。<链接 xhref="?f=yunwenshi1-11">第十一章</链接>“<专名>唐</专名>音之剧变”，指出唐诗自<专名>李</专名><专名>杜</专名>而还，能独辟蹊径，卓然自成一宗而影响<专名>北宋</专名>诸家最大者，唯推<专名>韩愈</专名>。而“<专名>唐</专名>音之变，亦自<专名>愈</专名>始”。第<链接 xhref="?f=yunwenshi1-12">十二</链接>、<链接 xhref="?f=yunwenshi1-13">十三</链接>章是“新乐府之发展”与“新乐府之极盛”。<专名>天宝</专名>乱后，社会复归小康，但<专名>大历</专名>（<专名>代宗</专名>）、<专名>长庆</专名>（<专名>穆宗</专名>）间，藩镇割据，人民苦难，民生日趋凋敝，以<专名>张籍</专名>、<专名>王建</专名>为首从事新乐府运动，反映民间疾苦，多关于社会问题之作，富有现实意义。新乐府之发展，至<专名>元稹</专名>、<链接 xhref="#">白居易</链接>而臻极盛。<链接 xhref="?f=yunwenshi1-14">第十四章</链接>“律诗之极盛”补述<专名>大历</专名>以迄<专名>长庆</专名>，六七十年间，除<专名>韩愈</专名>等奇险诗风与<专名>张籍</专名>等平易诗风外，很多作者以绝句、律诗陶写性灵，尤以律诗为盛。并说：“原律诗之为体，最宜竞巧一字一句之间，雕镂风云，涂饰花草。<专名>唐</专名>人应酬之作，以此为多。”<链接 xhref="?f=yunwenshi1-15">第十五章</链接>“晚<专名>唐</专名>诗”，从时代着眼说：“晚<专名>唐</专名>人诗，惟工律绝二体，不流于靡弱，即多凄厉之音，亦时代为之也。”以<专名>杜牧</专名>与<专名>李商隐</专名>齐名，“<专名>牧</专名>诗情致豪迈；<专名>商隐</专名>则能学<专名>老杜</专名>，而得其藩篱，为<专名>宋</专名>初‘<专名>西昆体</专名>’之祖”。<链接 xhref="?f=yunwenshi1-16">第十六章</链接>至<链接 xhref="?f=yunwenshi1-18">十八章</链接>述<专名>宋</专名>诗演变过程。<专名>宋</专名>初诗多效晚<专名>唐</专名>，气格卑靡。<专名>杨亿</专名>等以<专名>李商隐</专名>为宗，倡<专名>西昆体</专名>，滥用典实，难以索解，引起诗坛反动。<专名>徐铉</专名>、<专名>王禹偁</专名>等由<专名>元和</专名>以上规<专名>李</专名><专名>杜</专名>，稍崇风骨。<专名>宋</专名>诗至<专名>熙宁</专名>（<专名>神宗</专名>）、<专名>元祐</专名>（<专名>哲宗</专名>）间而臻为极盛。“元祐体”以<链接 xhref="#">苏轼</链接>、<链接 xhref="#">黄庭坚</链接>、<链接 xhref="#">陈师道</链接>当之，<专名>苏</专名>、<专名>黄</专名>为主。其特点以才智、学问、议论为诗，脱离<专名>唐</专名>诗面目而自成体格。<专名>宋</专名>末<专名>方回</专名>撰《瀛奎律髓》，主<专名>江西派</专名>，又倡为“一祖三宗”之说：一祖者<专名>杜甫</专名>，三宗者<专名>黄庭坚</专名>、<专名>陈师道</专名>、<链接 xhref="#">陈与义</链接>。此自成一系统，对后世影响甚深。<专名>南宋</专名>国势衰弱，偏安以后，诗人有<专名>尤袤</专名>、<链接 xhref="#">杨万里</链接>、<链接 xhref="#">范成大</链接>、<链接 xhref="#">陆游</链接>，为“<专名>南宋</专名>四家”。后起有“<专名>永嘉</专名>四灵”，因“取径太狭，终不免破碎尖酸之病”，不足跻于诸大家之列。至于继“四灵”而起的“江湖”派，也不为人重视。<专名>宋</专名>诗至此由枯竭而结束。<链接 xhref="?f=yunwenshi1-19">第十九章</链接>“<专名>金</专名><专名>元</专名>诗”开头云：<专名>金</专名>人崛于塞外，既定鼎<专名>燕京</专名>，进取<专名>汴梁</专名>，与<专名>宋</专名>成南北对峙之局，<专名>宋</专名>文士<专名>蔡松年</专名>、<专名>吴激</专名>辈，先后归之，因挟<专名>苏</专名>学北行，<专名>东坡</专名>诗遂盛行于<专名>金国</专名>，以启一朝之盛。<专名>金</专名>诗积百年之涵养，集大成于<专名>元好问</专名>。对<专名>元</专名>朝之诗，概括得更为简要：“<专名>元</专名>人以异族入主<专名>中夏</专名>，对<专名>汉</专名>人之压迫，有甚于<专名>金</专名>。士气销沉，混迹于倡优，假杂剧以遣忧避祸，曲盛而诗词皆无甚特色，亦时势为之也。”<链接 xhref="?f=yunwenshi1-20">第二十章</链接>“<专名>明</专名>诗之衰敝”，开门见山曰：“<专名>明</专名>诗专尚摹拟，鲜能自立。”摹拟之习，至“<专名>公安</专名>二<专名>袁</专名>”出，始渐革除。<链接 xhref="?f=yunwenshi1-21">第二十一章</链接>“<专名>清</专名>诗之复盛”，先说<专名>明</专名><专名>清</专名>虽以异族入据中原，而对<专名>汉族</专名>文明，接受甚早，濡染亦深；再阐述<专名>清</专名>代学术文化有惊人之发展。以诗歌言远胜<专名>元</专名><专名>明</专名>两代。<专名>清</专名>诗虽亦规模<专名>唐</专名>、<专名>宋</专名>，而诸大家各能特具风格，至<专名>乾</专名><专名>嘉</专名>而臻于极盛。<链接 xhref="?f=yunwenshi1-22">第二十二章</链接>“<专名>清</专名>诗之转变”，阐述<专名>咸丰</专名>、<专名>同治</专名>间，为<专名>清</专名>诗一大转变，宗尚<专名>杜甫</专名>、<专名>韩愈</专名>以及<专名>黄庭坚</专名>。甲午（<专名>光绪</专名>二十年）<专名>中</专名><专名>日</专名>之役，<专名>中国</专名>创巨痛深，诗人<专名>黄遵宪</专名>崛起<专名>岭南</专名>，抒悲愤，写可歌可泣事迹，为晚<专名>清</专名>诗坛放一异彩。</段落>
<段落>上篇共二十二章，将诗歌从《三百篇》流变至<专名>清</专名>末，提纲挈领、要言不烦地写出其轨迹。</段落>
</正文>
<附注>
<段落 id="1">原书误将“木铎”作“木锋”。</段落>
</附注>
</档案文章>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daodu3">
<标题>三（下篇词曲史内容简介）</标题>
<作者>钱鸿瑛</作者>
<正文>
<段落>下篇词曲，以词为主。<专名>龙榆生</专名>先生兼通词曲，作为一位词学大师，他用了更多的篇幅于词，论述得格外精彩。主要表现如下几方面。</段落>
<段落>第一，对词的发展流变，梳理得十分正确而清晰，从<专名>隋</专名><专名>唐</专名>词的萌芽至<专名>清</专名>词之结局，款款道来，层次分明。每章节言简意赅，更重要的是立论精到。例如<链接 xhref="?f=yunwenshi2-01">第一章</链接>“词曲与音乐之关系”，开门见山即说明：“‘词’‘曲’二体，原皆乐府之支流，特并因声度词，审调节唱，举凡句度长短之数，声韵平上之差，莫不依已成之曲调为准，复因所依之曲调。随音乐关系之转移，而‘词’与‘曲’各自分支，别开疆界。”这就紧扣词曲与音乐的密切关系，揭示了其特质。在词的起源问题上，主要是从音乐方面立论的。在<链接 xhref="?f=yunwenshi2-02">第二章</链接>“燕乐杂曲词之兴起”中，开头指出：今之所谓“词”，为“曲子词”之简称；在<专名>唐</专名><专名>宋</专名>间，或称“曲子词”，或称“今曲子”，或仅称“曲子”。“曲子词”之兴起，当溯源于《乐府诗集》中之“近代曲辞”。近代曲者，系<专名>隋</专名><专名>唐</专名>杂曲，为西域传入之音乐和原来民间音乐相合而成的“胡夷里巷之曲”，总称燕乐。依“燕乐杂曲”可创作新词，以“<专名>隋炀帝</专名>及其臣<专名>王胄</专名>同作之《纪辽东》，实为后来‘倚声填词’之滥觞”。又如<链接 xhref="?f=yunwenshi2-04">第四章</链接>到<链接 xhref="?f=yunwenshi2-07">第七章</链接>写<专名>唐</专名>诗人对于令词之尝试、令词在<专名>西蜀</专名>、<专名>南唐</专名>之发展以及令词之极盛，<链接 xhref="?f=yunwenshi2-08">第八章</链接>为慢词之发展，这些章节对令词和慢词作出简明而准确的论述。第四章开头说“词中之‘令曲’，盖出于尊前席上，歌以侑觞，临时倚曲制词，性质略同‘酒令’”。并说明“诗人对于令词之尝试，较之‘慢曲’为早，亦缘其体近‘绝句’，且于宴饮时游戏出之，故易流行于士大夫间也”。中<专名>唐</专名><专名>贞元</专名>以还，诗人始渐注意新型乐曲，而从事于令词之尝试；至晚<专名>唐</专名>，“已为奇葩异卉之含苞待放”，而<链接 xhref="#">温庭筠</链接>最为专家。且指出“<专名>庭筠</专名>为诗，本工绮语，举胸中之丽藻，以获弦吹之音，遂为词境开山作祖”，第<链接 xhref="?f=yunwenshi2-05">五</链接>、<链接 xhref="?f=yunwenshi2-06">六</链接>章述令词之所以能在<专名>西蜀</专名><专名>南唐</专名>发展，有社会政治原因也和地理环境有关。盖<专名>唐</专名>末<专名>五代</专名>之乱，绵亘五六十年；惟<专名>西蜀</专名><专名>南唐</专名>保偏安之局。<专名>南唐</专名>锦绣江山，免遭兵燹；<专名>蜀</专名>与<专名>三秦</专名>接壤，<专名>黄巢</专名>战乱后，中原文士，多往归之。<专名>蜀</专名>人<专名>赵崇祚</专名>所编《花间集》收十八家词，取<专名>温庭筠</专名>为冠；其他除<链接 xhref="#">皇甫松</链接>、<链接 xhref="#">张泌</链接>等四人外，皆为<专名>蜀</专名>人，或曾仕宦于<专名>前后蜀</专名>者。“花间”词派，首推<专名>温庭筠</专名>、<链接 xhref="#">韦庄</链接>二家。再进一步指出“<专名>庭筠</专名>开风气之先，特工‘香软’，……<专名>庄</专名>承其风，格已稍变，由其身经<专名>黄巢</专名>之乱，转徙流离，后虽卜居<专名>成都</专名>，官至宰辅，而俯仰今昔，不能无慨于中，故其词笔清疏，情意凄怨”。这已是从“知人论世”角度论词了。“令词至《花间》诸贤，发展已臻极诣”，这结论也是值得注意的。对<专名>南唐</专名>词，评价尤高，以为<专名>南唐</专名><链接 xhref="#">中主李璟</链接>，既擅文词，<链接 xhref="#李煜">后主李煜</链接>兼精音律，词风得以发扬。虽作者不及<专名>西蜀</专名>之众，而“开创之精神，或有过之。<专名>南唐</专名>词境界日高，时复充分表现作者之个性，非‘花间’词派之所得牢笼也”。令词之发展，至<专名>北宋</专名>初期极盛。<链接 xhref="?f=yunwenshi2-07">第七章</链接>开头云：“令词自<专名>温庭筠</专名>之后，广播于<专名>西蜀</专名>、<专名>南唐</专名>，经数十年之发扬滋长，蔚为风气。至<专名>宋</专名>统一<专名>中国</专名>，定都<专名>汴梁</专名>，士大夫承<专名>五代</专名>之遗风，留意声乐，而令词益臻全盛。即席填词以付歌管，盖已视为文人‘娱宾遣兴’必要之资矣。”又认为<专名>宋</专名>初词接受<专名>南唐</专名>遗产，发扬于<链接 xhref="#">晏殊</链接>、<链接 xhref="#">欧阳修</链接>，而极其致于<链接 xhref="#">晏几道</链接>。令人注意的是，并指出“<专名>北宋</专名>初年，小令盛行于士大夫间，而教坊乐工，乃极意于慢曲；慢词日盛，而小令渐衰。<专名>欧</专名><专名>晏</专名>当新旧递嬗之交，虽专精于小令，而渐用较长之调，以应歌者之需求”。这就将从小令发展至慢词轨迹，置于当时一定的政治经济文化背景之中，显得十分清晰。<链接 xhref="?f=yunwenshi2-08">第八章</链接>即述慢词之发展，指出“慢词之为文人注意，实始于<链接 xhref="#">柳永</链接>”，并引<专名>南宋</专名><专名>吴曾</专名>《能改斋漫录》云：“词自<专名>南唐</专名>以来，但有小令。慢词当起于<专名>宋仁宗</专名>朝，中原息兵，<专名>汴京</专名>繁庶，歌台舞席，竞睹新声。<专名>耆卿</专名>失意无俚，流连坊曲，遂尽收俚俗语言，编入词中，以便伎人传习。一时动听，散播四方。其后<链接 xhref="#苏轼">东坡</链接>、<链接 xhref="#秦观">少游</链接>、<链接 xhref="#黄庭坚">山谷</链接>等相继有作，慢词遂盛”。接着进一步说明：“世之言词学者，遂以为<专名>永</专名>为长调之‘开山’，而《云谣集杂曲子》中，<专名>唐</专名>人已有长调，特皆出于民间之无名作者，恒为士大夫所鄙夷，必待<专名>永</专名>之‘日与儇子纵游倡馆酒楼间，无复检约’者，始肯低首下心为之制作，故发展稍迟耳。”本章末开指出：“《宋史·乐志》以‘慢曲’和‘急曲’对举，而后世悉以词中之长调为慢词，推<链接 xhref="#张先">张</链接>（<专名>先</专名>）、<专名>柳</专名>二家，为创作慢词之祖。然长调是否悉为‘慢曲’，尚有疑问。”这样分析是很细致的。自<链接 xhref="?f=yunwenshi2-09">第九章</链接>至<链接 xhref="?f=yunwenshi2-14">第十四章</链接>，谈到<专名>北宋</专名>正宗词派之建立、<专名>南宋</专名>词之典雅化、豪放词派在<专名>金</专名>朝之发展，将词由<专名>宋</专名>入<专名>金</专名>的流变过程简要地阐述清楚。关于<专名>元</专名><专名>明</专名>词，在<链接 xhref="?f=yunwenshi2-19">第十九章</链接>“<专名>元</专名><专名>明</专名>词之就衰”开头写道：“<专名>元</专名><专名>明</专名>两代，南北曲盛行，诗词并就衰颓，而词尤甚。<专名>元</专名>代文人处于异族宰割之下，典雅派歌曲，既不重复被管弦；激昂悲愤之词风，又多所避忌，不能如量发泄；凌夷至于<专名>明</专名>代，而词几于歇绝矣！”这里道出了<专名>元</专名><专名>明</专名>词衰的政治原因以及文学发展的本身因素。<链接 xhref="?f=yunwenshi2-23">第二十三章</链接>、<链接 xhref="?f=yunwenshi2-24">第二十四章</链接>、<链接 xhref="?f=yunwenshi2-26">第二十六章</链接>和<链接 xhref="?f=yunwenshi2-27">二十七章</链接>，述说的是<专名>清</专名>词的复盛、<专名>浙西词派</专名>之构成及其流变、<专名>常州派</专名>之兴起与<专名>道</专名>（<专名>光</专名>）<专名>咸</专名>（<专名>丰</专名>）以来的词风，以及<专名>清</专名>词的结局。认为<专名>清</专名>代二百八十年，词人辈出，超轶<专名>元</专名><专名>明</专名>两代。虽词体此时已不复重被管弦，化为“长短不葺之诗”，而一时文人精力所寄，用心益密，托体日尊，而<专名>浙</专名><专名>常</专名>二派，递主词坛，风靡一世。诚如第二十七章开头所云：“自<专名>常州派</专名>崇比兴以尊词体，而佻巧浮滑之风息。<专名>同治</专名>、<专名>光绪</专名>以来，国家多故，内忧外患，更迭相乘，士大夫怵于国势之危微，相率以幽隐之词，藉抒忠愤。其笃学之士，又移其校勘经籍之力，以从事于词籍之整理与校刊。以是数十年间，词风特盛，非特为<专名>清</专名>词之光荣结局，亦千年来词学之总结束时期也。”于是，词从<专名>隋</专名><专名>唐</专名>兴起、发展、成长，在古典文学领域内，至此时乃打上了圆满句号。</段落>
<段落>其次，本书阐明了许多词学上的重要问题。例如<链接 xhref="?f=yunwenshi2-03">第三章</链接>“杂曲子词在民间之发展”，说“自<专名>敦煌</专名>石窟藏书，为<专名>法兰西</专名>人<专名>伯希和</专名>所发现；而<专名>唐</专名>写本《云谣集杂曲子》，乃复显于人间，使吾人得以窥见<专名>唐</专名>代民间流行歌曲之真面，因而证知‘令’‘慢’曲词，实同时发展于<专名>开元</专名>、<专名>天宝</专名>之世，可以解决词学史上之疑案不少。”又说：“其词又多述征妇怨情，与盛<专名>唐</专名>诗人<专名>王昌龄</专名>辈所咨嗟咏叹之‘闺怨’等作，题材极为相近，意必为<专名>开元</专名>、<专名>天宝</专名>间盛行之民间歌曲，由戍卒传往西陲者。其修辞极朴拙，少含蓄之趣，亦足为初期作品，技术未臻巧妙之证。……此类作品，在全集中所占成分最多，馀或述男女思慕之情，或作一般娇艳之语，大率皆普遍情感，为当时民众所易了解之歌曲。”从以上可知<专名>敦煌</专名>曲子词思想内容是以抒写男女间爱情为主。这一点很重要，对认识词的正本清源有关，它说明了词最早从民间开始，就是以写“婉约”之情为主的。又如对词的体性，应以“当行”“本色”为“正宗”，这主要体现于<链接 xhref="?f=yunwenshi2-10">第十章</链接>“正宗词派之建立”。该章开头云：“自<链接 xhref="#">苏轼</链接>和<链接 xhref="#">柳永</链接>分道扬镳，而词家遂有‘别派’‘当行’之目，后来更分‘婉约’‘豪放’二派，而认‘婉约’者为正宗。<链接 xhref="#">李清照</链接>论词，谓……由此以言，则所谓正宗派，必须全协音律，而又不可‘词语尘下’，此<链接 xhref="#秦观">秦</链接>、<链接 xhref="#贺铸">贺</链接>诸家之所以为‘当行’也。<链接 xhref="#晏殊">晏</链接>、<链接 xhref="#黄庭坚">黄</链接>业见前章，其建立正宗词派者，当自<专名>秦</专名>、<专名>贺</专名>二家始，而<链接 xhref="#">周邦彦</链接>实集其成。”再如对豪放派的兴起和发展，追本溯源很清楚。在<链接 xhref="?f=yunwenshi2-07">第七章</链接>“令词之极盛”中，已提出<专名>宋</专名>初作者<链接 xhref="#">范仲淹</链接>虽对词偶一为之，未成专诣，但“《<链接 xhref="$fzy-yja-saixiaqiulai">渔家傲</链接>》、《<链接 xhref="$fzy-smz-biyuntian">苏幕遮</链接>》诸阕，苍凉悲壮，开后来豪放一派之先河”。<链接 xhref="?f=yunwenshi2-09">第九章</链接>“词体之解放”，正面阐述了“<专名>苏轼</专名>以横放杰出之才，遂为词坛别开宗派”，并引<链接 xhref="#">晁补之</链接>语，谓<专名>苏</专名>词“横放杰出，自是曲子内缚不住者”。在<链接 xhref="?f=yunwenshi2-11">第十一章</链接>“民族词人之兴起”开头，有十分精彩的论述：“自<专名>金</专名>兵南侵，二帝北狩，<专名>汴京</专名>歌舞，散为云烟，‘大晟’遗声，同归歇绝，而一时富于民族思想之上，愤‘金瓯’之乍缺，伤‘左衽’之堪羞，莫不慷慨激昂，各抱收复失地之雄心，藉抒‘直捣<专名>黄龙</专名>’之蓄念，而<专名>高宗</专名>误信谗言，不惜靦颜事仇，逼处<专名>临安</专名>，以度其‘小朝廷’生活，坐士气消沉，一蹶而不可复兴。志士仁人，内蔽于国贼，外迫于强寇，满腔忠愤，无所发抒，于是乃藉‘横放杰出’之歌词，以一泄其抑塞磊落不平之气，悲歌当哭，郁勃苍凉。自南渡以迄于<专名>宋</专名>亡，此一系之作者，绵绵不绝，此词体解放后之产物，为民族生色不少也。”于本章结束又云：“凡兹所列，无不悲愤苍凉，饶有激壮之音，足见人心未死。此在词家为‘别派’，而生气凛然。”这对豪放词作出很高的评价。<链接 xhref="?f=yunwenshi2-14">第十四章</链接>“豪放词派在<专名>金</专名>朝的发展”开头，又进一步述说<专名>金</专名>与<专名>南宋</专名>，时代相同。自<专名>吴激</专名>等由南入北，而“<专名>东坡</专名>之学，遂相挟以俱来，其‘横放杰出’之词风，亦深合北人之性格，发扬滋长，以造成<专名>金源</专名>一代之词。<专名>辛弃疾</专名>更由此而南，为<专名>南宋</专名>开豪放一派之风气，其移植之因缘，不可忽也。”再如对婉约词发展至<专名>南宋</专名>，也有十分精彩的论述。在<链接 xhref="?f=yunwenshi2-12">第十二章</链接>中，对“<专名>南宋</专名>词之典雅化”原因，从社会文化背景，阐述得十分透辟：“<专名>宋</专名>室南渡，大晟遗谱莫传，于是音律之讲求，与歌曲之传习，不属之乐工歌伎，而属之文人与贵族所蓄之家姬；向之歌词为雅俗所共获听者，至此乃为贵族文人之特殊阶级所独享，故于辞句务学典雅，音律益究精致：此<专名>南宋</专名>词之所以为‘深’，而与<专名>北宋</专名>殊其归趣者也。”又说<专名>南宋</专名>偏安之局既定，士习苟安。是时<专名>临安</专名>方面，有<专名>张镃</专名>极声伎之盛；<专名>苏州</专名>方面，则有<链接 xhref="#">范成大</链接>，亦家蓄声妓。<专名>张</专名><专名>范</专名>两家，以园亭声伎，驰誉<专名>苏</专名><专名>杭</专名>，一时名士大夫，竞相趋附。<专名>南宋</专名>声曲产生之地，既属儒雅私家，故与教坊乐工异其好尚而归于“醇雅”。又独设“<专名>南宋</专名>咏物词之特盛”为<链接 xhref="?f=yunwenshi2-13">第十三章</链接>，引<专名>周济</专名>所云“<专名>北宋</专名>有无谓之词以应歌，<专名>南宋</专名>有无谓之词以应社”，说明咏物词因应社而兴起，文人以斗靡争奇，较短长于一字一句之间。还进一步指出：“其初不过文人阶级，聊以‘遣兴娱宾’，相习成风，促进咏物词之发展，其极则家国兴亡之感，亦以咏物出之，有合于诗人比兴之义，未可以‘玩物丧志’同类而非笑之也。”这就揭示了某些咏物词思想性价值。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在<链接 xhref="?f=yunwenshi2-27">第二十七章</链接>“<专名>清</专名>词之结局”中，说<链接 xhref="#">王鹏运</链接>论词“别标三大宗旨：一曰‘重’，二曰‘拙’，三曰‘大’。其自作亦确能秉此标的而力赴之”。又说：“（<专名>况</专名>）<链接 xhref="#况周颐">周颐</链接>学词最早，既入京，与<专名>鹏运</专名>同在内阁，益以此相切磋。<专名>鹏运</专名>较长，于<专名>周颐</专名>多所规诫，又令同校<专名>宋</专名>、<专名>元</专名>人词，如是数年，而造诣益进。其生性不甚耐于斠勘之学，而特善批评，颇于<专名>王</专名>、<链接 xhref="#朱孝臧">朱</链接>异趣。所为《蕙风词话》，<专名>孝臧</专名>推为绝作。<专名>周颐</专名>论词，于<专名>鹏运</专名>三大宗旨外，又益一‘真’字，谓：‘真’字是词骨。情真、景真，所作必佳。”以上两段话，足以说明论词标“重、拙、大”，最初出于<专名>王鹏运</专名>。词学界因受《蕙风词话》影响，一般都以为出于作者<专名>况周颐</专名>，实出于<专名>王鹏运</专名>。</段落>
<段落>第三，对一些重要词人作出公允而精辟的评价。</段落>
<段落><链接 xhref="#">晏殊</链接>。<链接 xhref="?f=yunwenshi2-07">第七章</链接>“令词之极盛”，提到“<专名>宋</专名>初词接受<专名>南唐</专名>遗产。名家如<专名>晏</专名>氏父子。”又说：“其直接<专名>南唐</专名>令词之系统者，则<专名>晏殊</专名>其首出者也。殊官至宰相，极尽荣华，而所作小词，‘风流蕴藉，一时莫及’。”并举其代表作《<链接 xhref="$ys-hxs-yiquxinci">浣溪沙</链接>》说：“一洗《花间》之浓艳，而千回百折，哀感无端，转于<链接 xhref="#李煜">李后主</链接>为近，不仅为《阳春》法乳也。”这里论<专名>晏殊</专名>仅寥寥数语，说其“千回百折，哀感无端，转于<专名>李后主</专名>为近”，堪称精到。</段落>
<段落><链接 xhref="#">柳永</链接>。<链接 xhref="?f=yunwenshi2-08">第八章</链接>“慢词之发展”中，对<专名>柳永</专名>作了浓墨重彩的评述。一是指出“慢曲之为文人注意，实始于<专名>柳永</专名>”，说“<专名>永</专名>对慢词创作之多盖应乐工歌妓之请，而扩张词体，遂为词坛别开广大法门”。二是对<专名>柳永</专名>作品作出精致、熨贴的评价，说其词作“虽内容‘大概非羁旅穷愁之词，则闺门淫媟之语’，不足引以为病也”。又说“<专名>柳</专名>词既多应歌之作，为迎合倡家心理，不得不杂以‘俚俗语言’。……实出当时需要”。<专名>柳</专名>词的思想内容，向来为封建文人诟病，其词语俚俗也遭到女词人<链接 xhref="#">李清照</链接>的讥评，而本书的评价是实事求是的通达。更值得称道的是，指出<专名>柳永</专名>胜处，固不在《乐章集》中占最多数的《昼夜乐》之类，“其述羁旅行役之盛，于‘铺叙展衍’中，有纵横排宕之致，具见笔力。”并举《<链接 xhref="$ly-qs-wanqiutian">戚氏</链接>》为例，以为“直将作者个性，及其生活状况，充分表现于字里行间。以二百十二字之歌词，兼写景、抒情、述事，颇似<专名>杜甫</专名>作歌行手段，其体势之开拓，实亦下启<链接 xhref="#苏轼">东坡</链接>”。这里说<专名>柳永</专名>启发了<专名>东坡</专名>，打破了一般人对婉约词与豪放词各自疆域森严的成见。</段落>
<段落><链接 xhref="#">苏轼</链接>。<链接 xhref="?f=yunwenshi2-09">第九章</链接>“词体之解放”中，主要写<专名>苏轼</专名>。先提出“自<专名>柳永</专名>多作慢词，恢张词体，疆域日广”，但<专名>柳永</专名>为应教坊乐工之要求，且为迎合群众心理，不得不侧重于儿女之情，以取悦于当时。体制既经拓展，曲调又极流行，高尚文人，亦多娴习，而仅言儿女私情又感不足，“于是内容之扩大，相挟促进词体，以入于解放之途，而<专名>苏轼</专名>以横放杰出之才，遂为词坛别开宗派，此词史上之剧变”。以上简明地阐述了词体解放的主客观因素，也有力地将<专名>苏轼</专名>置于词史上的重要地位。还指出<专名>苏轼</专名>“以才情学问为词”，“由是伤今怀古，说理谈禅，并得以词表之，体用遂益宏大”。这就是和婉约词风迥然有异的豪放词特色了。最后还进一步说明：在<专名>东坡</专名>以前，填词者类为娱宾遣兴，至<专名>东坡</专名>借其体而解放之，以建立“诗人之词”。当时有<链接 xhref="#黄庭坚">黄山谷</链接>、<链接 xhref="#晁补之">晁无咎</链接>为之辅翼，延至<专名>南宋</专名>以后遂蔚成风气。</段落>
<段落><链接 xhref="#">周邦彦</链接>。<链接 xhref="?f=yunwenshi2-10">第十章</链接>“正宗词派之建立”，以集其成者<专名>周邦彦</专名>为主。“所谓正宗派，必须全协音律，而又不可词语尘下，此<专名>秦</专名>、<专名>贺</专名>诸家之所以为‘当行’也。”。评<链接 xhref="#">秦观</链接>为婉约正宗派的“开山作祖”。<链接 xhref="#">贺铸</链接>词有“奇崛”胜者，然而通于“婉约”一派者为多。至于<专名>周邦彦</专名>，“好音乐，能自度曲”。<专名>徽宗</专名>置大晟府，命其作提举官，与制撰官<专名>万俟咏</专名>等，相与“讨论古音，审定古调，沦落之后，少得存者，由是八十四调之声稍传，而<专名>美成</专名>诸人，又复增演慢曲、引、近，或移宫换羽，为三犯、四犯之曲，按月律为之，其曲递繁”。引<专名>王国维</专名>《清真先生遗事》云：“读其词犹觉拗怒之中，自饶和婉，曼声促节，繁会相宜，清浊抑扬，辘轳交往，两<专名>宋</专名>之间，一人而已。”引<专名>沈伯时</专名>《乐府指迷》云：“作词当以<专名>清真</专名>为主。盖<专名>清真</专名>最为知音，且无一点市井气，下字运意，皆有法度，往往自<专名>唐</专名><专名>宋</专名>诸贤诗句中来，而不用经史生硬字面。”又指出<专名>周邦彦</专名>词“以健笔写柔情”，从音乐和词作两方面作了论证后，对<专名>周</专名>词评价：“音律和词情兼美，<专名>清真</专名>实集词学之大成，宜后世奉为正宗也。”</段落>
<段落><链接 xhref="#">辛弃疾</链接>。<链接 xhref="?f=yunwenshi2-11">第十一章</链接>“民族词人兴起”中，对南渡初期<链接 xhref="#">张元干</链接>、<链接 xhref="#">张孝祥</链接>直至末季<链接 xhref="#">刘辰翁</链接>等比较重要的“民族词人”都提及，其中以<专名>辛弃疾</专名>最为重要。<专名>辛弃疾</专名>，性豪爽，尚节气，慨然以恢复中原为己任。因“阻于邪议，志不克伸，乃一发之于词”，“<专名>稼轩</专名>词之精神所寄，即在其悲壮襟怀，充分表现于长短句中”。并引<链接 xhref="#">刘克庄</链接>所云“公所作大声镗鎝，小声铿鍧，横绝六合，扫空万古”赞之。评<专名>辛</专名>词“其晚年退居<专名>江西</专名>之作，虽力求闲淡，且以‘明白如话’出之，而‘老骥伏枥，壮心不已’，一种郁勃苍莽之气，犹跃然楮墨间”。</段落>
<段落><链接 xhref="#">姜夔</链接>。<链接 xhref="?f=yunwenshi2-12">第十二章</链接>“<专名>南宋</专名>词之典雅化”中，说“醇雅”，<专名>姜夔</专名>首当其冲。引《白石道人传》称姜“通阴阳律吕，古今南北乐部，凡管弦杂调，皆能以词谱其音”。又引<专名>夔</专名>自言：“予颇喜自制曲，初率意为长短句，然后协以律，故前后阕多不同。”评“<专名>夔</专名>以词家兼精音律，特多创调，其音节之谐婉，与词笔之清空，视<专名>北宋</专名><专名>秦</专名>、<专名>周</专名>诸家，又自别辟境界”。对<链接 xhref="#">张炎</链接>称<专名>姜夔</专名>之语作出具体分析。<专名>张炎</专名>论词主“清空”，称<专名>白石</专名>词如《<链接 xhref="$jk-ax-jiushiyuese">暗香</链接>》、《<链接 xhref="$jk-sy-taizhizhuiyu">疏影</链接>》、《<链接 xhref="$jk-yzm-huaizuomingdu">扬州慢</链接>》等曲，“不惟清空，又且骚雅，读之使人神观飞越”。认为《扬州慢》的确可以“清空骚雅”四字当之。“至《暗香》、《疏影》二阕，最为世所称道，而多用故实，反令人莫测其旨意所在，此吾国文人之惯技，亦过崇典雅者之通病也”。</段落>
<段落><链接 xhref="#">吴文英</链接>。对<专名>吴文英</专名>，先亮出两种不同观点说：“与<专名>文英</专名>同时之<专名>尹焕</专名>，即极推重<专名>吴</专名>词，谓：‘求词于吾<专名>宋</专名>，前有<专名>清真</专名>，后有<专名>梦窗</专名>，此非<专名>焕</专名>之言，天下之公言也。’而<专名>张炎</专名>则持反对之说，谓：‘词要清空，不要质实，质实则凝涩晦昧。<专名>吴梦窗</专名>词，如七宝楼台，眩人耳目，碎拆下来，不成片段。’”值得注意的是，本书评<专名>梦窗</专名>之于<专名>白石</专名>，“虽境界不同，而风气所趋，并崇典雅，词家之典雅派，亦至<专名>梦窗</专名>始正式建立”。并引《乐府指迷》所云“音律欲其协，不协则成长短之诗；下字欲其雅，不雅则近乎缠令之体；用字不可太露，露则直突而无深长之味；发意不可太高，高则狂怪而失柔婉之意”以体现<专名>吴文英</专名>之词学观，并认为“此<专名>南宋</专名>典雅词之最高标准也”。最后指出“后之论<专名>吴</专名>词者，毁誉参半”，而<专名>梦窗</专名>词中也有造语奇丽，而能以疏宕沉着之笔出之的作品，不该“以其有过晦涩处，而一概抹杀”。</段落>
<段落><链接 xhref="#">王沂孙</链接>。<专名>南宋</专名>末期，<专名>王沂孙</专名>词格最高，偏工咏物。认为“集咏物词之大成，而能提高斯体之地位者，厥惟<专名>王沂孙</专名>氏”。<专名>宋</专名>末应社之咏物词，今尚存《乐府补题》一卷，作者为<专名>王沂孙</专名>、<链接 xhref="#">周密</链接>等十四人，聊抒亡国之哀思。</段落>
<段落>关于曲，见于<链接 xhref="?f=yunwenshi2-15">第十五章</链接>“南北小令套曲之兴起”，第<链接 xhref="?f=yunwenshi2-16">十六</链接>、<链接 xhref="?f=yunwenshi2-17">十七</链接>、<链接 xhref="?f=yunwenshi2-18">十八</链接>章<专名>元</专名>人散曲之豪放派、清丽派以及<专名>元</专名>代散曲之盛，<链接 xhref="?f=yunwenshi2-20">第二十章</链接>、<链接 xhref="?f=yunwenshi2-21">二十一章</链接><专名>明</专名>散曲之北调作家、南调作家，<链接 xhref="?f=yunwenshi2-22">第二十二章</链接><专名>昆</专名>曲盛行后之散曲，止于<链接 xhref="?f=yunwenshi2-25">第二十五章</链接>“散曲之衰敝”，勾勒了一条简洁的轮廓。书中论述自<专名>南宋</专名>歌词渐衰落后，南北曲先后继起，引<专名>明</专名><专名>王骥德</专名>言，<专名>中国</专名>乐歌，自古即分南北。接着阐述北曲实始于<专名>金</专名>，至<专名>元</专名>而极盛；南曲始于何时，未有定说。引<专名>祝允明</专名>云“南戏出于<专名>宣和</专名>之后，南渡之际，谓之<专名>温州</专名>杂剧”。其所用曲调，出于<专名>唐</专名><专名>宋</专名>词者为多。南曲至<专名>明</专名>代而大行，迨<专名>昆</专名>腔出，而北曲遂废，可见南北曲渊源不同，音乐也异。<专名>元</专名><专名>明</专名>以来之小令、散曲，并依南北曲之声而作，统名“散曲”，又名“乐府”，别称“清唱”。小令别称“叶儿”而“散套”又名“大令”，亦称“套数”。实皆清唱之曲，只是体制长短稍有差别。小令只用一曲，与<专名>宋</专名>词略同，套数则合一宫调中诸曲为一套，与杂剧之一折略同。歌唱方面，词曲之性质相近。</段落>
<段落>散曲之于<专名>元</专名>代犹如两<专名>宋</专名>之词，作者既多，传唱大盛。<专名>元</专名>曲以豪放为主，一方固由音乐关系，一方则受<专名>苏</专名><专名>辛</专名>词派之影响。北曲慷慨朴实，以本色语为多，引<专名>贯云石</专名>语，以“豪辣灏烂”一派为正宗，而“媚妩妖娇”别为清丽一派。<专名>元</专名>人豪放派，<专名>贯云石</专名>、<专名>马致远</专名>、<专名>徐再思</专名>、<专名>白朴</专名>等皆是，以<专名>马致远</专名>尤著名。<专名>马致远</专名>兼工杂剧，与<专名>关汉卿</专名>、<专名>郑光祖</专名>、<专名>白朴</专名>，合称“四大家”。清丽一派以<专名>乔吉</专名>、<专名>张可久</专名>为代表。<专名>张可久</专名>传作之多，冠于<专名>元</专名>代。<专名>张</专名>为散曲专家，不传杂剧，其小令雅丽超逸。至<专名>明</专名>代，诗词皆成“强弩之末”，惟有南北曲承<专名>元</专名>末遗风，作者极盛。除杂剧、传奇外，散曲亦多专家。指出“<专名>宋</专名>人歌词之法不传，而南北曲则盛行于<专名>明</专名>代，故文人学士，咸乐倚其声而为之制词也”。<专名>明</专名>代<专名>昆</专名>腔未起以前，北曲为盛。引<专名>徐渭</专名>语：“<专名>辽</专名><专名>金</专名>北鄙杀伐之音，流入中原，遂为民间之日用；<专名>宋</专名>词既不可被弦管，南人亦遂尚此。”原来<专名>元</专名>人散曲，悉用北调，至<专名>明</专名>初，南曲犹未大行。最早之南调，只有《南宫词纪》载《琵琶记》作者<专名>高则诚</专名>之《商调二郎神·秋怀》一套。<专名>明</专名>曲自<专名>昆</专名>腔盛行后，为一大变化。<专名>昆</专名>腔之起，约在<专名>明</专名><专名>正德</专名>间。其创始者，世称<专名>昆山</专名><专名>魏良辅</专名>。过去北曲用弦索，南曲用箫管，<专名>昆</专名>腔出，乃合而用之。引<专名>徐渭</专名>语：“今<专名>昆山</专名>以笛、管、笙、琵，按节而唱南曲者，字虽不应，颇相谐和，殊为可听。”<专名>昆</专名>腔起，而北词废。但<专名>昆</专名>腔盛行以后之散曲，多患“文而晦”之病，渐由典雅而近于堆砌化。这是<专名>嘉靖</专名>以来<专名>明</专名>曲情况。至<专名>清</专名>代，词盛而曲衰矣。</段落>
<段落>另外原书后还附有“<专名>中国</专名>韵文简要书目”，颇便读者参考，只是许多书现在已有了更好的整理本，这次依原样刊出，相信读者自能选择。</段落>
</正文>
</档案文章>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daodu4">
<标题>四</标题>
<作者>钱鸿瑛</作者>
<正文>
<段落><专名>龙榆生</专名>先生所著《中国韵文史》虽然因时代的局限，其中不无可供商榷之处，如<链接 xhref="?f=yunwenshi1-01">第一章</链接>谈到《豳风·七月》，说“描写农家生活，于严肃态度中，间出以诙谐”，并以“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为例，恐于本意有出入。又如<链接 xhref="?f=yunwenshi1-07">第七章</链接>开头说“律诗”一称“近体诗”，又称“今体诗”，恐亦不确切。但是从整体而言，在今天看来，它仍不失为一部较有参考价值的著作，这是和作者严谨深入的治学作风分不开的。在 1934 年 12 月<专名>开明书店</专名>初版的《唐宋名家词选》“自序”中，<专名>龙</专名>先生这样写到：“<引用>予意诗词之有选本，务须从全部作品，抉择其最高足以代表其人者。未宜辄以私意，妄为轩轾其间。即如<专名>唐</专名><专名>宋</专名>人词，各因时代关系而异其风格。但求其精英呈露，何妨并蓄兼容。</引用>”这里可见只有对词人全部作品作了研究，才能较为确切地选其代表作品以及概括其词的风格。如将<专名>周邦彦</专名>定位为“<链接 xhref="?f=yunwenshi2-10">实集词学之大成，宜后世之奉为正宗也</链接>”，决非拾前人牙慧，人云亦云，而是作了深入的研究后才得出如此结论。从个人爱好言，<专名>龙</专名>先生作词学<专名>苏轼</专名>，并非<专名>清真</专名>法乳，但是尊重词史的客观事实，奉<专名>清真</专名>为正宗，体现了学者治学的科学态度。</段落>
<段落>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当时为高校文科老师的我，因酷爱词，向<专名>龙</专名>先生问倚声之学，有幸与先生结为忘年交。春秋佳日，常在<专名>香山</专名>公寓听其侃侃而谈。<专名>龙</专名>先生口若悬河，文思敏捷，词情横溢，出手飞快，几乎每次拜访就能见到新作。《文心雕龙·知音》篇云：“凡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专名>龙</专名>先生诗词创作有千馀首，又大量研读<专名>唐</专名><专名>宋</专名><专名>元</专名><专名>明</专名><专名>清</专名>词，不愧为词学真正的知音。先生对我的情谊，不亚于其及门弟子，曾赠词数首，其中《蝶恋花》云：“<引用>肯向<专名>邯郸</专名>轻学步。青眼相看，那复伤迟暮。只恨芳韶留不住，消凝<专名>洛</专名>浦凌波去。一霎沧桑经几度。月上潮平，静爱幽花语。合共湘累绵坠绪，<专名>澧</专名>兰<专名>沅</专名>芷迷归处。</引用>”并希望我“能以<专名>灵均</专名>之芳悱，<链接 xhref="#李煜">重光</链接>之语妙，更从大处着眼，使所有含灵普被薰染，以跻于大同之盛，亦如若梅花之化身千亿，香满三千大千世界也。甲辰孟夏之月，廿六日拂晓，<专名>忍寒词客</专名>漫笔”。<链接 xhref="?f=tiba-nantangerzhu">从这里</链接>可见<专名>龙</专名>先生对后学之热望以及对新<专名>中国</专名>前途之信心百倍。</段落>
<段落>于 2001 年 7 月酷暑中</段落>
</正文>
</档案文章>
</正文>
</档案文章>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1">
<标题>中国韵文史（上篇）</标题>
<作者>龙榆生</作者>
<说明>
<段落><专名>琴</专名>按：原书章内无小标题，为方便阅读，本电子版添加章内标题。电子版内容由手工录入，虽经多次校勘，错误仍在所难免，敬请读者在阅读过程中留意。</段落>
</说明>
<正文>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1-01">
<标题>第一章 四言诗之发展与《三百篇》之结集</标题>
<关键字>上古诗歌</关键字>
<关键字>诗经</关键字>
<正文>
<段落><着重>诗歌伴音乐舞蹈而俱生，为人类发抒情感之利器；世界各民族，其文学发展之程序，盖未有早于诗歌者。</着重>《乐记》云：“<引用>民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应感而动，然后心术形焉。</引用>”《汉书·艺文志》所谓“<引用>哀乐之心感，而歌咏之声发</引用>”是也。《诗大序》更畅论其发达之原因云：“<引用>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引用>”盖自人类语言开始以来，即有诗歌产生之可能性。<专名>沈约</专名>所谓：“<引用>虽<专名>虞</专名><专名>夏</专名>以前，遗文不睹，禀气怀灵，理或无异；然则歌咏所兴，宜自生民始也。</引用>”（《宋书·谢灵运传论》）</段落>
<副标题>诗《三百篇》起源</副标题>
<段落>在昔文字之制作，未臻于完善，民间有所讴咏，亦仅口耳相传。《三百篇》以前，所有作品，多出后人伪托，无可征信，且付“阙如”。<专名>周</专名>代尚文，始立采诗之官。《汉书·食货志》云：</段落>
<引文>孟春之月，群居者将散，<引用附注 id="1">行人</引用附注>振<引用附注 id="2">木铎</引用附注><引用附注 id="3">徇</引用附注>于路以采诗；献之大师，比其音律，以闻于天子。</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此种制度，虽起自何王，终于何代，无可稽考；而《三百篇》中所包涵之三颂、二雅、十五国风，即以近人之考证言之，《周颂》为<专名>周</专名>代初年作品，《商颂》为<专名>宋</专名>诗，《鲁颂》为<专名>鲁</专名>诗，二雅、十五国风，大抵皆作于<专名>周</专名>代；然论时代则至少亦五六百年，论地域则有<专名>雍</专名>、<专名>冀</专名>、<专名>豫</专名>、<专名>青</专名>、<专名>兖</专名>诸州之国，不有专司其事者为之搜集整理，孰全著之竹帛，被诸管弦？且<专名>孔子</专名>既有“<引用>诗三百五篇，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引用>”（《史记·孔子世家》）之事，则《三百篇》之结集，殆出于<专名>周</专名>代之“大师”无疑。</段落>
<副标题>四言句式，风、雅、颂之别</副标题>
<段落>《三百篇》虽间有杂言，如三言之“<引用><引用附注 id="4">振振</引用附注>鹭，鹭<引用附注 id="5">于飞</引用附注></引用>”，五言之“<引用>谁谓雀无<引用附注 id="6">角</引用附注>，何以穿我屋</引用>”，六言之“<引用>我姑酌彼金<引用附注 id="7">罍</引用附注></引用>”，七言之“<引用><引用附注 id="8">交交</引用附注>黄鸟止于桑</引用>”，九言之“<引用><引用附注 id="9">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引用附注></引用>”（<专名>挚虞</专名>《文章流别论》）。三五言调之“<引用><引用附注 id="10">殷</引用附注>其雷，在<专名>南山</专名>之阳</引用>”，二四言调之“<引用>鱼<引用附注 id="11">丽</引用附注>于<引用附注 id="12">罾</引用附注>，<引用附注 id="13">鲿鲨</引用附注></引用>”，六七言调之“<引用>遭我乎<引用附注 id="14"><专名>峱</专名></引用附注>之间兮，并驱从两肩兮</引用>”（《药园闲话》）之类，然率以四言为主。其形式之由散趋整，亦足见其曾经润色，匪尽里巷歌谣之真面。所谓<着重>“风”“雅”“颂”之区别</着重>，据《诗·大序》：</段落>
<引文>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引文>
<引文>雅者、正也，言王政所由废兴也。</引文>
<引文>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专名>朱熹</专名>《诗经集注序》则云：</段落>
<引文>凡诗之所谓风者，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者也。若夫雅颂之篇，则皆成<专名>周</专名>之世，朝廷郊庙乐歌之词，其语和而庄，其义宽而密，其作者往往圣人之徒，固所以为万世法程而不可易者也。</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近人则以“风”属之民众文学，“雅”属之朝廷文学，“颂”属之庙堂文学（<专名>陈钟凡</专名>《中国韵文通论》）。而“风”有十五国：其<专名>周</专名>、<专名>召</专名>二南及王、<引用附注 id="15"><专名>豳</专名></引用附注>同出于<专名>周</专名>，<专名>邶</专名>、<专名>鄘</专名>并于<专名>卫</专名>，合之<专名>桧</专名>、<专名>魏</专名>、<专名>陈</专名>、<专名>齐</专名>、<专名>卫</专名>、<专名>唐</专名>、<专名>曹</专名>、<专名>郑</专名>、<专名>秦</专名>，又各因其地势风俗之不同，而异其风格。约而言之，<专名>秦</专名>地于《<引用附注 id="16">禹贡</引用附注>》时跨<专名>雍</专名><专名>梁</专名>二州，诗风兼<专名>秦</专名><专名>豳</专名>两国，多言农桑衣食，车马田狩之事。<专名>唐</专名><专名>魏</专名>居<专名>河东</专名>，其民有先王遗教，君子深思，小人俭陋，故其诗皆<引用附注 id="17">思奢俭之中，念死生之虑</引用附注>。<专名>郑</专名>土狭而险，山居谷<引用附注 id="18">汲</引用附注>，男女<引用附注 id="19">亟</引用附注>聚会，故其俗淫。<专名>卫</专名>地有<引用附注 id="20"><专名>桑间</专名><专名>濮</专名>上</引用附注>之阻，男女亦亟聚会，声色生焉，故俗称<专名>郑</专名><专名>卫</专名>之音。<专名>齐</专名>居海滨，其诗舒缓（说详《汉书·地理志》）。以人民生活状况，反映于诗歌，其作风上之差别乃如此；而诸国风除助词顺各方之语气，稍有变化外，其语言文字，仍归一致；则<着重>风诗之曾经润色</着重>，殆无可疑。</段落>
<段落>风诗既出于里巷歌谣，其作者多不可考。惟<专名>毛</专名>传以《豳风》中之《七月》、《鸱鸮》、《东山》三篇为<引用附注 id="21"><专名>周公旦</专名></引用附注>作，其描写技术，实较其他国风为精进。吾人苟承认<着重>雅颂为多出于士大夫之手，所有长篇巨制，与里巷歌谣，形式上截然殊致</着重>，则以《七月》等篇为出<专名>周公</专名>手，庶几近之。《七月》描写农家生活，于严肃态度中，间出以诙谐。如：<引用附注 id="22"/></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春日迟迟￥，采蘩祁祁￥。
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于杂叙家常琐屑之内，着此富于情调之笔，与《东山》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得谓为偶然。兹举《东山》全篇如下，以见风诗之一斑：</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我{徂:23}东山，{慆慆:24}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
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25}。
{蜎蜎者蠋￥:26}，{烝:27}在桑野￥。{敦:28}彼独宿￥，亦在车下￥。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
{果臝:29}之实￥，亦{施于宇￥:30}。{伊威在室￥，蟏蛸在户￥:31}。
{町畽鹿场￥:32}，{熠耀宵行￥:33}。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
{鹳鸣于垤￥:34}，妇叹于室￥。洒扫{穹窒￥:35}，{我征聿至￥:36}。
{有敦瓜苦，烝在栗薪￥:37}。自我不见，于今三{年￥:38}！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
{仓庚:39}于飞￥，熠耀其羽￥。{之子于归￥:40}，{皇驳其马￥:41}。
{亲结其缡￥，九十其仪￥:42}。其新{孔嘉￥:43}，其旧如之何￥？]]></引用>
</引文>
<段落><专名>阮元</专名>谓：“<引用>三颂各章皆是舞容，故称为颂。若<专名>元</专名>以后戏曲，歌者舞者与乐器全动作也。风雅则但若<专名>南宋</专名>人之歌词弹词而已，不必鼓舞以应铿锵之节。</引用>”（《研经室集·释颂》）颂多用于郊庙祭祀，作者宜为贵族，而技术往往劣于风雅。又如《周颂》中之<引用附注 id="50">《清庙》</引用附注>一章八句，<引用附注 id="51">《昊天有成命》</引用附注>一章七句，<引用附注 id="52">《时迈》</引用附注>一章十五句，皆全篇无韵（详见<专名>顾炎武</专名>《诗本音》）。或谓风雅之用韵者，其声促；颂不用韵，其声缓（《韵文通论》引<专名>王国维</专名>说）。然<着重>在文学上之价值，颂固不逮风雅远甚，以诗歌原以抒情为主也</着重>。</段落>
<段落>大小雅有祝颂赞美之辞，有祭祀燕饮之诗，而其中最可注意者，厥为<着重>史诗之发展</着重>。如大雅《生民》之美<专名>后稷</专名>，《公刘》之美<专名>公刘</专名>，《绵》之美<专名>大王</专名>，《皇矣》之美<专名>文王</专名>，《大明》之美<专名>武王</专名>，于<专名>姬周</专名>之先世史迹，描写恒有动人之处。又如大雅《江汉》叙<专名>宣王</专名>命<专名>召虎</专名>征<专名>淮夷</专名>之事，《常武》叙<专名>宣王</专名>命<专名>皇父</专名>征<专名>淮</专名><引用附注 id="53"><专名>徐</专名></引用附注>之事，小雅《出车》叙<专名>厉王</专名>时<专名>南仲</专名>伐<引用附注 id="54"><专名>玁狁</专名></引用附注>之事，《采<引用附注 id="55">芑</引用附注>》叙<专名>宣王</专名>时<专名>方叔</专名>伐<专名>荆</专名><专名>蛮</专名>之事，《六月》叙<专名>宣王</专名>命<专名>尹吉甫</专名>征<专名>玁狁</专名>之事（参看<专名>陆侃如</专名>《诗史》上），并能将东迁以前之王室大事，加以铺张之叙述。虽不足以跻于世界著名史诗之林，而<专名>周</专名>代文学与武功之发展情形，于此足觇之矣。</段落>
<段落><着重>《三百篇》为<专名>周</专名>代诗歌之总汇，亦即<专名>中国</专名>纯文学之总泉源。后来之抒情诗与叙事诗，咸由风雅导其先路。</着重>其在当世，《三百篇》并为入乐之章，益以<专名>孔子</专名>之提倡，谓：“<引用>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引用>”（《论语》）经数百年之酝酿，而诗歌有此大结集，不可谓非<专名>中国</专名>文学史上之无上光荣已！</段落>
</正文>
<附注>
<段落 id="1">古帝王派往民间了解民情的使臣。</段落>
<段落 id="2">以木为舌的大铃。古代宣布政教法令时，巡行鸣之以引民众注意。<读音 国音="夺" 粤音="多落反">铎</读音>：古乐器，一种大铃，形如铙、钲而有舌，振舌发声。</段落>
<段落 id="3"><读音 国音="讯" 粤音="询"/>，巡行。</段落>
<段落 id="4"><读音 国粤音="真真"/>，群飞貌。</段落>
<段落 id="5">飞，同飞。于，语助词。</段落>
<段落 id="6">“<读音 国粤音="昼">噣</读音>”之本字，鸟嘴。语本《诗·召南·行露》：“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又：“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专名>孔颖达</专名>疏：“此强暴之男，侵凌贞女；女不肯从，为男所讼，故贞女与对，此陈其辞也。”</段落>
<段落 id="7"><读音 国粤音="垒"/>，酒器。</段落>
<段落 id="8">鸟鸣声。</段落>
<段落 id="9">此九字一般视为五言和四言两句。泂酌：从远处酌取。泂<读音 国粤音="炯"/>：深远。行潦：沟中流水。挹：以瓢舀取。注：灌。</段落>
<段落 id="10"><读音 国粤音="隐"/>，形容雷声。</段落>
<段落 id="11"><读音 国粤音="罹"/>，通“罹”，落入。</段落>
<段落 id="12"><读音 国粤音="增"/>，以竹或木制之方形鱼网。一本作“<读音 国粤音="留">罶</读音>”，捕鱼之竹器。</段落>
<段落 id="13">鲿<读音 国粤音="尝"/>：黄鲿鱼，又名黄颡鱼。鲨：吹沙小鱼，又名<读音 国粤音="驼">鮀</读音>、鲨鮀，生于溪涧之小鱼。</段落>
<段落 id="14"><读音 国粤音="女摇反"/>，山名。约在今<专名>山东省</专名><专名>临淄县</专名>南。</段落>
<段落 id="15"><读音 国粤音="宾"/>，其后原有顿号，应删。</段落>
<段落 id="16">《尚书·夏书》之一篇，载山川道里之远近及物产之所宜。</段落>
<段落 id="17">语出《汉书·地理志》。</段落>
<段落 id="18"><读音 国音="机" 粤音="吸"/>，打水。</段落>
<段落 id="19"><读音 国音="弃" 粤音="卡弃反"/>，屡，多。</段落>
<段落 id="20">《礼记·乐记》：“<专名>桑间</专名><专名>濮</专名>上之音，亡国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也。”<专名>郑玄</专名>注：“<专名>濮水</专名>之上，地有<专名>桑间</专名>者，亡国之音于此之水出也。……”<读音 国粤音="仆">濮</读音>，古水名。</段落>
<段落 id="21"><专名>姬</专名>姓，名<专名>旦</专名>。<专名>周文王</专名>之子，<专名>武王</专名>之弟，因封地在<专名>周</专名>（今<专名>陕西</专名><专名>岐山</专名>北），故称为<专名>周公</专名>。</段落>
<段落 id="22"><读音 国粤音="繁">蘩</读音>，白蒿。祁祁：众多。</段落>
<段落 id="23">徂：<读音 国音="此吴反" 粤音="曹"/>往。</段落>
<段落 id="24">慆慆：<读音 国粤音="滔"/>，久久。</段落>
<段落 id="25">勿士行枚：言敌皆前定，未尝衔枚与战。士，通“事”，从事。行枚，行阵衔枚。指征战之事。</段落>
<段落 id="26">蜎蜎者蠋：桑虫蠕行。<读音 国粤音="冤冤">蜎蜎</读音>，昆虫蠕行貌。<读音 国粤音="烛">蠋</读音>，桑虫。</段落>
<段落 id="27">烝：<读音 国粤音="蒸"/>，句首发语词。</段落>
<段落 id="28">敦：独处貌。《诗·豳风·东山》：“敦彼独宿，亦在车下。”<专名>郑玄</专名>笺：“敦敦然独宿于车下。”<专名>朱熹</专名>集传：“敦，独处不移之貌。”</段落>
<段落 id="29">果<读音 国粤音="裸">臝</读音>即<读音 国粤音="括">栝</读音>楼，多年生草本植物。</段落>
<段落 id="30">施于宇：延伸于屋檐。<读音 国粤音="义">施</读音>，延伸。宇，屋檐。</段落>
<段落 id="31">伊威：一名委黍，一名鼠妇，在壁根下瓮底土中生，形似蠹鱼。<读音 国粤音="萧稍">蟏蛸</读音>：一种长腿蜘蛛。</段落>
<段落 id="32">町畽鹿场：<读音 国音="舔" 粤音="他演反">町</读音><读音 国音="他滚反" 粤音="他卵反">畽</读音>，舍旁隙地。空无人焉，故鹿以为场也。</段落>
<段落 id="33">熠耀宵行：一说为萤火虫夜行；一说为夜间鬼火粼粼。<专名>毛</专名>传：“熠燿，燐也。燐，萤火也。”<专名>段玉裁</专名>订：“﹝荧火﹞谓鬼火荧荧然者也。”<专名>李时珍</专名>《本草纲目·虫三·萤火》：“《豳风》‘熠燿宵行’，宵行，乃虫名；熠燿，其光也。”</段落>
<段落 id="34">鹳鸣于垤：<专名>毛</专名>传：“垤，蚁塚也。将阴雨则穴处，先知之矣。鹳好水，长鸣而喜也。”垤：<读音 国音="叠" 粤音="秩"/>，蚂蚁作穴时堆于穴口之小土堆。</段落>
<段落 id="35">穹窒：堵塞洞穴。窒：塞。</段落>
<段落 id="36">我征聿至：我家征人将要归来。聿<读音 国音="预" 粤音="胡核反"/>：疾，速。至：古音痓，入声。</段落>
<段落 id="37">有敦瓜苦，烝在栗薪：<专名>毛</专名>传：“敦，犹专专也。烝，众也。言我心苦，事又苦也。”敦<读音 国粤音="团"/>,《疏》：“敦，是瓜系蔓之貌，言瓜系于蔓，专专然也”。<专名>郑玄</专名>笺：“此又言妇人思其君子之居处，专专如瓜之系缀焉。”<读音 国粤音="裂">栗</读音>薪，劈木柴，或说为堆积木柴。</段落>
<段落 id="38">年：古音祢因反。</段落>
<段落 id="39">仓庚：黄莺别名。</段落>
<段落 id="40">之子于归：此女子出嫁。</段落>
<段落 id="41">皇驳：黄白色与赤白色；一说为黄色与杂色。<专名>毛</专名>传：“黄白曰皇，骝白曰驳。”马：古音姆。</段落>
<段落 id="42">亲结其缡，九十其仪：母为女系结佩巾，以示至男家后奉事舅姑，操持家务，叮嘱甚繁。<专名>毛</专名>传：“母戒女，施衿结帨。”<专名>郑玄</专名>笺：“女嫁，父母既戒之，庶母又申之，九十喻丁宁之多。”后人因以“结缡”或“结褵”代婚嫁。缡、褵，<读音 国粤音="离"/>，《说文解字》<专名>段玉裁</专名>注：“《释器》曰：妇人之袆谓之缡。缡、緌也。<专名>郭</专名>云，即今之香缨。女子既嫁之所着。示系属于人。义见《礼记》。”仪：古音俄。</段落>
<段落 id="43">孔嘉：甚好。嘉：古音居何反。</段落>
<段落 id="50">八句为“<引用>於穆清庙，肃雍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引用>”</段落>
<段落 id="51">七句为“<引用>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专名>成王</专名>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引用>”</段落>
<段落 id="52">十五句为“时迈其邦，昊天其子之，实右序有周。薄言震之，莫不震叠。怀柔百神，及河乔岳，允王维后。明昭有周，式序在位。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段落>
<段落 id="53"><专名>淮</专名>北之<专名>夷</专名>。</段落>
<段落 id="54"><读音 国粤音="险允"/>，北方少数民族，<专名>匈奴</专名>。</段落>
<段落 id="55"><读音 国粤音="起"/>，菜名。《诗·小雅·采芑》：“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专名>毛</专名>传：“芑，菜也。”<专名>孔颖达</专名>疏引<专名>陆玑</专名>曰：“芑菜，似苦菜也，茎青白色，摘其叶白汁出，肥。可生食，亦可烝为茹。<专名>青州</专名>谓之芑。<专名>西河</专名><专名>雁门</专名>芑尤美。”</段落>
</附注>
</档案文章>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1-02">
<标题>第二章 《楚辞》之兴起</标题>
<关键字>楚辞</关键字>
<关键字>句法</关键字>
<正文>
<副标题><专名>楚</专名>之诗歌渊源</副标题>
<段落>《诗经》十五国风，独不及<专名>楚</专名>；<专名>楚</专名>声之不同于<专名>中夏</专名>，其故可思。<着重><专名>中国</专名>文学之南北分流，由来久矣！</着重><专名>楚</专名>俗信巫而尚鬼（<专名>王逸</专名>说），又地险流急，人民生性狭隘（<专名>郦道元</专名>《水经注》）。故其发为文学，多闳伟窈眇之思，调促而语长，又富于想象力。加以山川奇丽，文藻益彰；<着重>视北方之朴质无华，不可“同年而语”</着重>。稽之古籍，有<专名>楚康王</专名>时之<专名>楚</专名>译《越人歌》：</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知得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引用>
</引文>
<引文>
<出处>（《说苑·善说篇》）</出处>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译者之技术高明，令人想见<专名>楚</专名>人诗歌格调。语助用“兮”字，此在《三百篇》内，已多有之；特<专名>楚</专名>人于两句中夹一“兮”字，句调较长，为异于风诗作品耳。又如<专名>徐人</专名>歌诵<专名>延陵</专名><专名>季子</专名>之辞：</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延陵】【季子】兮不忘故￥，
脱千金之剑兮带丘墓￥。]]></引用>
</引文>
<引文>
<出处>（《新序·节士篇》）</出处>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句法亦略同于《越人歌》。此<专名>楚</专名>文学形式上异于中原文学之一点也。</段落>
<段落>《论语·微子篇》载：<专名>楚</专名>狂接舆歌而过<专名>孔子</专名>曰：</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凤兮￥！凤兮￥！
何德之衰￥？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已而￥！已而￥！
今之从政者殆而￥！]]></引用>
</引文>
<段落>《史记》引第三四句，作“<引用>往者不可谏兮，来者犹可追也！</引用>”《庄子》引前四句则作“<引用>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引用>”二书所载不同，而较《论语》<着重>语末各增“也”字，便有往复丁宁之意</着重>。证之<着重>《离骚》多有此种句法</着重>，则《论语》所纪录，已稍失<专名>楚</专名>歌之语调。同时有《孺子歌》：</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引用>
</引文>
<引文>
<出处>（《孟子·离娄篇》）</出处>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则又句调近于《徐人歌》，而与后来之《九歌》同一轴杼者也。</段落>
<副标题>《九歌》</副标题>
<段落><着重>《楚辞》至《九歌》出现，始正式建立一种新兴文学。</着重><专名>汉</专名><专名>王逸</专名>云：“昔<专名>楚</专名>国<专名>南郢</专名>之邑，<专名>沅</专名>、<专名>湘</专名>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专名>屈原</专名>放逐，窜伏其域，怀忧苦毒，愁思沸郁，出见俗人祭祀之礼，歌舞之乐，其词鄙陋，因为作《九歌》之曲。”（《楚辞章句》）以《九歌》为“<专名>屈原</专名>之所作”，后人已多疑之。<专名>宋</专名><专名>朱熹</专名>谓：“<专名>荆</专名>蛮陋俗，词既鄙俚，而其阴阳人鬼之间，又不能无亵慢荒淫之杂。<专名>原</专名>既放逐，见而感之，故颇为更定其词，去其泰甚。”（《楚辞集注》）此虽臆说，而以《九歌》曾经<专名>屈原</专名>修改润饰，殆无可疑。《九歌》本为民间祠神之曲，而<着重>其形式除每句皆夹“兮”字，为<专名>楚</专名>国歌辞之普遍句法外，绝少其他方言俗语，厕杂其间；而且文采斐然，未见“其词鄙陋”；非富有文学修养之人加以润色，不能及此</着重>。<专名>屈原</专名>受《九歌》影响，以作《离骚》；《九歌》经<专名>原</专名>修改，而益增其声价；两者有连带关系，亦不必多所怀疑也。</段落>
<段落>近人<专名>王国维</专名>称：“<专名>周</专名>礼既废，巫风大兴；<专名>楚</专名>、<专名>越</专名>之间，其风尤盛。”（《宋元戏曲史》）证之<专名>王逸</专名>所谓：“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知当时<专名>楚</专名>、<专名>越</专名>之巫，必兼歌舞，而自有一种祠神歌曲，别成腔调。所传《九歌》之作，或原依其腔调而为之制词，或本有歌词而原为之藻饰，现已无从断定。而在音节上，与风格上，显带<专名>沅</专名><专名>湘</专名>民间歌曲之浓厚色彩，则可断言也。</段落>
<段落>《九歌》为<专名>沅</专名><专名>湘</专名>间祠神之曲，有《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国殇》、《礼魂》等十一篇。古人以“九”为数之极，其后<专名>宋玉</专名>亦作《九辩》，非必其数为九篇也。</段落>
<段落>《九歌》用之“乐神”，而多为男女慕悦之词，此自民歌之本色。论其描写技术，或清丽缠绵，或幽窈奇幻。例如《湘君》：</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美要眇兮宜修￥。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湘夫人》：</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少司命》：</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
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荷衣兮蕙带￥，倏而来兮忽而逝￥。
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
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至兮水扬波￥。
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
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恍兮浩歌￥。]]></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山鬼》：</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较之十五国风，无论技术上、风调上，皆有显著之进步。南人情绪复杂，又善怀多感，而出以促节繁音，为诗歌中别开生面，宜其影响后来者至深也。</段落>
<段落>《国殇》一篇，慷慨雄强，表现<专名>三湘</专名>民族之猛挚热烈性格；与其他诸作，又不同风；于此不能不叹<专名>楚</专名>才之可宝矣！移录如下：</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引用>
</引文>
</正文>
</档案文章>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1-03">
<标题>第三章 伟大诗人之出现</标题>
<关键字>屈原</关键字>
<正文>
<段落>
<关键字 url="quyuan" 说明="屈原"/>
<关键字 url="lisao" 说明="离骚"/><着重><专名>中国</专名>古无文学专家，有之，自<专名>楚</专名>人<专名>屈原</专名>始。</着重>
</段落>
<副标题><专名>屈原</专名>与《离骚》</副标题>
<段落><专名>屈原</专名>名<专名>平</专名>，<专名>楚</专名>之同姓，为<专名>楚怀王</专名>左徒。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初为王所信任。既以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专名>原</专名>因谗被疏，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详《史记·屈原列传》）。是时<专名>秦昭王</专名>使<专名>张仪</专名>谲诈<专名>怀王</专名>，令绝<专名>齐</专名>交；又使诱<专名>楚</专名>，请与俱会<专名>武关</专名>；遂胁与俱归，拘留不遣，卒客死于<专名>秦</专名>。其子<专名>襄王</专名>，复用谗言，迁<专名>屈原</专名>于<专名>江</专名>南。<专名>屈原</专名>放在草野，复作《九章》，援天引圣以自证明，终不见省；不忍以清白久居浊世，遂赴<专名>汨</专名>渊自沉而死（<专名>王逸</专名>《离骚章句》）。<专名>原</专名>被放时之往来踪迹，略见于《哀郢》、《涉江》、《怀沙》诸篇。东行发<专名>郢都</专名>，遵<专名>江夏</专名>，过<专名>夏首</专名>，南上<专名>洞庭</专名>，顺<专名>江</专名>东下，东至<专名>夏浦</专名>，又东至于<专名>陵阳</专名>。南行由<专名>鄂渚</专名>至<专名>洞庭</专名>，自<专名>洞庭</专名>西南溯<专名>沅江</专名>，复自<专名>枉渚</专名>溯<专名>沅</专名>至<专名>辰阳</专名>，入<专名>溆浦</专名>（参看<专名>陈钟凡</专名>《中国韵文通论》）。在此迁流转徙，不忘欲返之时，怨悱幽忧，不得已而从事于文学之创作，以表现其热烈纯洁之情感，而成其为伟大作家。<专名>司马迁</专名>云：“昔<专名>西伯</专名>拘<专名>羑里</专名>，演《周易》；<专名>孔子</专名>厄<专名>陈蔡</专名>，作《春秋》；<专名>屈原</专名>放逐，著《离骚》。”（《史记·自序》）<着重>所谓“意有所郁结”，不得不思所以发泄之；而<专名>屈原</专名>特从文学方面发展，遂为百世词人开此光荣之局耳</着重>。</段落>
<段落>《汉书·艺文志》著录《屈原赋》二十五篇，而传说纷纷，篇目难定。要以《离骚》一篇，为<专名>原</专名>之最伟大作品。<专名>梁</专名><专名>刘勰</专名>云：“自风雅寝声，莫或抽绪；奇文郁起，其《离骚》哉？”（《文心雕龙》）<专名>司马迁</专名>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悱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屈原列传》）<着重>《离骚》为<专名>原</专名>全部人格之表现，宜其为万代词人之宗矣</着重>。</段落>
<段落>在<专名>屈原</专名>未起之前，<专名>楚</专名>国已有祠神之曲；<专名>原</专名>受其影响，于音节、格调方面，不能无所规摹；已详<链接 xhref="?f=yunwenshi1-02">前章</链接>，兹不更赘。近人<专名>梁启超</专名>称：“<专名>屈原</专名>性格诚为积极的，而与<专名>中国人</专名>好中庸之国民性最相反也。而其所以能成为千古独步之大文学家，亦即以此。彼以一身同时含有矛盾两极之思想；彼对于现社会极端的恋爱，又极端的厌恶。彼有冰冷的头脑，能剖析哲理；又有滚热的感情，终日自煎自焚。彼绝不肯同化于恶社会，其力又不能化社会，故终其身与恶社会斗，最后力竭而自杀。彼两种矛盾惟日日交战于胸中，结果所产烦闷至于为自身所不能担荷而自杀。彼之自杀，实其个性最猛烈最纯洁之全部表现。非有此奇特之个性，不能产此文学，亦惟以最后一死，能使其人格与文学永不死也。”（《楚辞解题》）由<专名>梁</专名>氏之言以读《离骚》，知<着重><专名>屈原</专名>以伟大之人格，乃能发为伟大之文学；而伟大之文学，必为高尚热烈情感之表现，可无疑已</着重>！</段落>
<副标题>《离骚》</副标题>
<段落>《离骚》长至二千四百九十字，开<专名>中国</专名>诗歌未有之局。其“眷顾<专名>楚</专名>国，系心<专名>怀王</专名>，不忘欲反”，盖纯以积极精神，图谋国家之福利，又不肯同流合污，以自取容。篇中最足表现其热情，有如下列一段：</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
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
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
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
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修之故￥也！
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
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
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
冀枝叶之峻茂兮，愿竢时乎吾将刈￥。
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
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
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
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
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
揽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
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
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
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信而见疑，忠而被谤”，<专名>原</专名>亦自知其不能容于浊世；而自顾此身之皎洁，犹思有以感化人群，瞻顾徘徊，不能自已。既悲茕独，乃拟“<引用>就<专名>重华</专名>（<专名>舜</专名>也）而陈词</引用>”，又幻想“<引用>溘埃风而上征</引用>”，借以脱离现实。终之以“<引用>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引用>”。入世既有所不能，出世又有所不忍；乃不得不出于最后之决绝：</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已矣哉！
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
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专名>原</专名>不忍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渔父》），于决绝之词犹复不忘“美政”。其献身社会，至不惜以体魄殉之，此志真可“与日月争光”，精神不死矣。</段落>
<段落><着重>《离骚》虽不必能被管弦，与《诗经》同为入乐之作，而其格局本出于祠神之曲，与“不歌而诵”之赋体殊科。后来入乐之诗，与一切歌词，莫不受其影响</着重>；<专名>宋</专名><专名>沈约</专名>所谓：“<专名>原</专名>其飙流所始，莫不同祖《风》《骚》”（《宋书·谢灵运传论》）者是也。</段落>
<副标题><专名>宋玉</专名></副标题>
<段落><专名>屈原</专名>既死之后，<专名>楚</专名>有<专名>宋玉</专名>、<专名>唐勒</专名>、<专名>景差</专名>之徒，皆好辞而以赋见称。（《史记》）<专名>司马迁</专名>以“辞”与“赋”对举，是辞赋固自有别也。<专名>玉</专名>作《九辩》，尚为《骚》体之遗，而加以变化者；所以后来又有“<专名>屈</专名><专名>宋</专名>”之称也。录首章如下：</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悲哉！秋之为气也！
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泬寥兮天高而气清￥，𡧯𡽐兮收潦而水清￥。
憯凄增欷兮，薄寒之中人￥。
怆恍懭悢兮，去故而就新￥。
坎廪兮贫士失职而志不平￥，
廓落兮羁旅而无友生￥，
惆怅兮而私自怜￥。
燕翩翩其辞归兮，蝉𡧯漠而无声￥。
雁廱廱而南游兮，鹍鸡啁哳而悲鸣￥。
独申旦而不寐兮，哀蟋蟀之宵征￥。
时亹亹而过中兮，蹇淹留而无成￥！]]></引用>
</引文>
</正文>
</档案文章>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1-04">
<标题>第四章 乐府诗之发展</标题>
<关键字>乐府</关键字>
<正文>
<副标题><专名>汉</专名>乐府诗之起源</副标题>
<段落><着重><专名>周</专名><专名>秦</专名>以后，直接《三百篇》之系统者，为乐府诗</着重>。盖自<专名>周</专名>衰雅颂寝声，歌咏不作；直至<专名>汉</专名>兴，<专名>高祖</专名>自为《大风》之歌，<专名>唐山夫人</专名>又造《房中祠乐》，而后诗歌乃有复兴之势。<专名>武帝</专名>“立乐府，采诗夜诵，有<专名>赵</专名>、<专名>代</专名>、<专名>秦</专名>、<专名>楚</专名>之讴，以<专名>李延年</专名>为协律都尉。多举<专名>司马相如</专名>等数十人，造为诗赋，略论律吕，以合八音之调，作十九章之歌”（《汉书·礼乐志》）。<着重>乐府既有专司，而乐府诗之名，因之以起</着重>。据<专名>郑樵</专名>著录，乐府诗之出自<专名>汉</专名>代制作者，有<专名>汉</专名>《短箫铙歌》、<专名>汉</专名>《鞞舞歌》、《胡角曲》、《相和歌》、《相和歌吟叹曲》、《相和歌四弦曲》、《相和歌平调曲》、《相和歌清调曲》、《相和歌瑟调曲》、《相和歌楚调曲》、<专名>汉武帝</专名>《郊祀之歌》、<专名>班固</专名>《东都五诗》、<专名>汉</专名>《三侯之章》、<专名>汉</专名>《房中祠乐》等十四类（详见《通志·乐略》）；而作者时代之先后，不易证明。惟<专名>唐山夫人</专名>之《房中祠乐》，产生最早。《郊祀歌》大抵出于<专名>邹阳</专名>、<专名>司马相如</专名>诸人之手（用<专名>梁启超</专名>、<专名>陆侃如</专名>说），与《房中乐》并多用四言，而时有三字句及长短句，兼摹骚体（如《郊祀歌》中之《天门》一章是），是盖合诗骚而别开面目者，《礼乐志》所谓：“<专名>高祖</专名>乐<专名>楚</专名>声，故《房中乐》<专名>楚</专名>声也。”《相和歌》中之可确定为<专名>西汉</专名>作品者，惟《薤露》、《蒿里》二曲。《古今注》云：</段落>
<段落>
<引用>《薤露》、《蒿里》，并丧歌也，本出<专名>田横</专名>门人。<专名>横</专名>自杀，门人伤之，为作悲歌，言人命奄忽，如薤上之露，易晞灭也。亦谓人死魂魄归于蒿里。至<专名>汉武帝</专名>时，<专名>李延年</专名>分为二曲，使挽柩者歌之。</引用>
</段落>
<段落>此采民间歌曲以入乐府之可考者也。他如《宋书·乐志》所称：“<专名>汉</专名>世街陌谣讴，《江南可采莲》、《乌生八九子》、《白头吟》之属”，果出于<专名>东汉</专名>抑<专名>西汉</专名>？竟不可知。其民间歌曲之怆恻动人者，则有《相和歌》中之《箜篌引》：</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渡河而死，当奈公何￥！]]></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清商瑟调曲》中之《孤子生行》：</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怆怆履霜，中多蒺藜￥。
拔断蒺藜￥，肠肉中怆欲悲￥。
泪下渫渫，清涕累累￥。]]></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并极凄惨沉痛，<专名>沈德潜</专名>所称：“泪痕血点结缀而成”（《古诗源》）。至《大曲》中之《艳歌罗敷行》：</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
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
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
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则又风光旖旎，细腻动人。<着重>乐府诗之出于贵族或民间者，固自殊其风趣也。</着重></段落>
<副标题>外国音乐对<专名>汉</专名>乐府鼓吹曲之影响</副标题>
<段落><着重><专名>汉</专名>乐府中之鼓吹曲，大抵由于外国乐之影响</着重>。<专名>郭茂倩</专名>引<专名>刘瓛</专名>《定军礼》云：“《鼓吹》，未知其始也。<专名>汉</专名><专名>班壹</专名>雄朔野而有之矣。鸣笳以和箫声，非八音也。”（《乐府诗集》）今所传有《短箫铙歌》十八曲，并为长短句，而或以为“声辞艳相杂，不复可分”。其间有抒情之《风》诗，亦有近于《雅》《颂》者。其情诗之最佳者，如《上邪》：</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雄强横绝之态度，乃不似<专名>中夏</专名>民族口吻。其《战城南》：</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则非战歌之最沉痛者也。</段落>
<副标题><专名>东汉</专名>乐府作者</副标题>
<段落><专名>东汉</专名>作者，据<专名>郭茂倩</专名>所录《杂曲》，有<专名>马瑗</专名>之《武溪深行》、<专名>傅毅</专名>之《冉冉孤生竹行》、<专名>张衡</专名>之《同声歌》、<专名>辛延年</专名>之《羽林郎》、<专名>宋子侯</专名>之《董娇饶》、<专名>繁钦</专名>之《定情诗》，而无名氏之作，亦复不少。<专名>张衡</专名>、<专名>傅毅</专名>，并用五言；以五言入乐章，则知五言诗之起源，盖至迟亦当萌芽于<专名>西汉</专名>矣。</段落>
<副标题><专名>魏</专名><专名>曹</专名>父子所制乐府</副标题>
<段落><专名>魏</专名>代<专名>曹</专名>氏父子，所制乐府特多。就《昭明文选》所录，<专名>武帝</专名>有《短歌行》、《苦寒行》，<专名>文帝</专名>有《燕歌行》、《善哉行》，<专名>曹植</专名>有《箜篌引》、《美女篇》、《白马篇》、《名都篇》。其著录于《乐府诗集》及《宋书·乐志》者，尤不可胜数。然“或述酣宴，或伤羁戍，志不出于淫荡，辞不离于哀思，虽三调之正声，实韶夏之<专名>郑</专名>曲”（《文心雕龙·乐府》），且开<专名>南</专名>朝仿作乐府之渐，故文学史家不取焉。</段落>
<副标题>南北乐府分流</副标题>
<段落><关键字 url="nanbaichaoyuefu" 说明="南北朝乐府"/><专名>魏</专名><专名>晋</专名>而后，南北分疆，南朝之《清商曲》，北朝之《横吹曲》，续出民歌甚富，又为乐府诗放一异彩。<专名>南朝</专名>乐府，多出于<专名>晋</专名><专名>宋</专名>之间，而又别其出于<专名>江南</专名>者为《吴声歌曲》，出于<专名>荆</专名>、<专名>郢</专名>、<专名>樊</专名>、<专名>邓</专名>之间，而其声节送和，与<专名>吴</专名>歌异者为《西曲》（《乐府诗集》）。<专名>北朝</专名>以异族进据中原，吹笳鸣角之雄风，乃为诗歌别辟境界。大抵南主温馨软媚，北尚坦直雄强，<着重>以民族性之不同，各极其致，此南北乐府之大较也</着重>。</段落>
<小标题><专名>南朝</专名>乐府儿女之情</小标题>
<段落><专名>南朝</专名>乐府之有主名者，有<专名>晋</专名><专名>沈玩</专名>之《前溪歌》、<专名>王厥</专名>之《长史变歌》、<专名>王献之</专名>之《桃叶歌》、<专名>王珉</专名>之《团扇歌》、<专名>宋</专名><专名>汝南王</专名>之《碧玉歌》（并见《宋书·乐志》及《乐府诗集》）。其民歌之最流行者，则有《子夜歌》、《华山畿》、《读曲歌》之属，每种各数十曲，作者非一人。其特点，<着重>喜以谐音之字双关</着重>，如以“丝”谐相思之“思”，“芙蓉”谐“夫容”，“莲”谐“怜”，“藕”谐配偶之“偶”，“碑”谐“悲”，“蹄”“题”谐“啼”之类，遽数不能悉终。《吴歌》并言儿女之情，“其始皆徒歌，既而被之管弦”（《晋书·乐志》），亦靡靡之音也。然如《子夜歌》：</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
腕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引用>
</引文>
<引文>
<引用><![CDATA[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
理丝入残机，何悟不成匹￥！]]></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读曲歌》：</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自从别郎后，卧宿头不举￥。
飞龙落药店，骨出只为汝￥！]]></引用>
</引文>
<引文>
<引用><![CDATA[思欢不得来，抱被空中语￥。
月没星不亮，持底明侬绪￥？]]></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华山畿》：</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华山畿￥！
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
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未敢便相许￥。夜闻侬家论，不持侬与汝￥。
奈何许￥！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后者情尤浓挚专一，未可以“<专名>郑</专名>声”目之。西曲有《石城乐》、《乌夜啼》、《莫愁乐》、《襄阳乐》、《懊侬歌》之属，多写<着重>别离之苦</着重>。如《莫愁乐》：</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闻欢下【扬州】￥，相送【楚】山头￥。
探手抱腰看，江水断不流￥。]]></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懊侬歌》：</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江陵】去【扬州】，三千三百里￥。
已行一千三，所有二千在￥。]]></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并以极朴拙之语出之，而深情自见，此<专名>南朝</专名>乐府所以为<着重>善道儿女之情</着重>也。</段落>
<小标题><专名>北朝</专名>乐府坦率雄强</小标题>
<段落><专名>北朝</专名>乐府有《企喻歌》、《琅琊王歌》、《紫骝马歌》、《地驱乐歌》、《陇头流水歌》、《隔谷歌》、《捉搦歌》、《折杨柳歌》之属，或叙边塞之苦，或言男女之情，并极<着重>坦率雄强，与南人殊致</着重>。其言边塞之苦者，如《陇头歌辞》：</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
朝发【欣城】，暮宿【陇头】￥。寒不能语，舌卷入喉￥。
【陇头】流水，鸣声呜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言儿女之情者，如《地驱乐歌辞》：</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侧侧力力￥，念君无极￥。枕郎左臂，随郎转侧￥。
摩捋郎须，看郎颜色￥。郎不念女，不可与力￥。]]></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捉搦歌》：</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谁家女子能行步￥，反着裌襌后裙露￥。
天生男女共一处￥，愿得两个成翁妪￥。
黄桑柘屐蒲子履，中央有丝两头系￥。
小时怜母大怜婿，何不早嫁论家计￥？]]></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快人快语，不似<专名>江南</专名>女儿之扭捏作娇羞态。至表现北人尚武精神者，则有《琅琊王歌》：</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新买五尺刀，悬着中梁柱￥。
一日三摩娑，剧于十五女￥。]]></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爱刀剧于少女，可见北人性格之一斑。<着重><专名>中国</专名>文学，往往受外族之影响，而起剧烈变化</着重>，此亦其例证已。</段落>
<小标题>乐府长篇叙事诗</小标题>
<段落>此外<专名>南朝</专名>乐府有《孔雀东南飞》，<专名>北朝</专名>乐府有《木兰诗》，并为伟制，合当补述。《孔雀东南飞》，据<专名>徐陵</专名>《玉台新咏》，谓是<专名>建安</专名>时人为<专名>庐江府</专名>小吏<专名>焦仲卿</专名>妻作；<专名>郭茂倩</专名>编入《杂曲歌辞》。近人多认为出于<专名>南朝</专名>，在长篇叙事诗中，实开<专名>中国</专名>诗坛未有之境。<专名>陆侃如</专名>谓恐受《佛本行经》及《佛所行赞经》之影响（详《诗史·乐府时代》），理或然欤？《木兰诗》，<专名>郭茂倩</专名>编入《横吹曲辞》，关于作者时代问题，近人亦多争论，而诗中两言“可汗”，又有“<专名>燕山</专名>”“<专名>黑山</专名>”之语，殆为<专名>北朝</专名>作品无疑。</段落>
<段落><着重>乐府诗产生于<专名>汉</专名>代，而极其致于<专名>南北朝</专名>。</着重>自后虽<专名>隋</专名><专名>唐</专名>诸诗人，迭有仿作，然皆不复入乐，仅能跻于五七言诗之林矣。</段落>
</正文>
</档案文章>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1-05">
<标题>第五章 五七言诗之发展</标题>
<关键字>五言诗</关键字>
<关键字>七言诗</关键字>
<关键字>古诗</关键字>
<正文>
<副标题>五言诗之起源</副标题>
<段落><着重>五七言诗出于<专名>汉</专名>代之歌谣，久乃脱离音乐，而为文人发抒情感之重要体制。</着重>其起源不可详考，以意测之，其《诗经》与《楚辞》合流后之自然产物乎？<专名>钟嵘</专名>谓：“逮<专名>汉</专名><专名>李陵</专名>，始著五言之目。”（《诗品》）而世传<专名>苏</专名>、<专名>李</专名>赠答之诗，<专名>刘勰</专名>已疑之（说详《文心雕龙·明诗》）。至《古诗十九首》，<专名>徐陵</专名>《玉台新咏》著录其中八首为<专名>枚乘</专名>作，<专名>李善</专名>注《文选》，亦谓：“疑不能明。”近人辩证甚多，“此体之兴，必不在<专名>景</专名><专名>武</专名>之世”（<专名>钱大昕</专名>《十驾斋养新录》），殆已成定谳矣。</段落>
<段落><关键字 url="hanyuefu" 说明="汉乐府"/><专名>汉</专名>乐府如《清商曲》中之《饮马行》，《杂曲》中之《冉冉孤生竹行》，多用五言，而不详其年代。惟《汉书·五行志》所载<专名>成帝</专名>时童谣：</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邪径败良田￥，谗口乱善人￥。
桂树华不实，黄雀巢其颠￥。
昔为人所羡，今为人所怜￥。]]></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足为五言诗产生于<专名>西汉</专名>时之证。比此而推，则<专名>汉</专名>乐府中之《清商曲辞》，未必悉为<专名>东汉</专名>作品。又《汉书》载<专名>永始</专名><专名>元延</专名>间（<专名>成帝</专名>时）《尹赏歌》：</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安所求子死？【桓东】少年场￥。
生时谅不谨，枯骨复何葬￥？]]></引用>
</引文>
<段落>《后汉书》载<专名>光武</专名>时<引用附注 id="1">《凉州歌》</引用附注>：</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游子常苦贫，力子天所富￥。
宁见乳虎穴，不入【冀府】寺￥。]]></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并为不知名之作者所为，而适足证明<着重><专名>西汉</专名>末年，为五言诗之草创时代</着重>（参看<专名>郑振铎</专名>《中国文学史》第一册）。其时虽未为文人所采用，而其体已大行于民间。至<专名>东汉</专名>则有<专名>班固</专名>（字<专名>孟坚</专名>，<专名>扶风</专名>人）之《咏史》、<专名>蔡邕</专名>（字<专名>伯喈</专名>，<专名>陈留</专名>人）之《翠鸟》、<专名>秦嘉</专名>（字<专名>士会</专名>，<专名>陇西</专名>人）之《赠妇》、<专名>郦炎</专名>（字<专名>文胜</专名>，<专名>范阳</专名>人）之《见志》，并以五言为诗；而<专名>蔡琰</专名>（字<专名>文姬</专名>，<专名>邕</专名>女）没于<专名>匈奴</专名>，备遭丧乱流离之惨，还国之后，作《悲愤》以写经历情形，为长五百馀字之叙事诗，语多沉痛。五言诗之进展，得此女作家，以下开<专名>建安</专名>之盛，亦至堪夸耀之事已。</段落>
<副标题>七言诗之起源</副标题>
<段落>七言诗之起源，旧说谓始于<专名>汉武帝</专名>时之《柏梁联句》，<专名>顾炎武</专名>已驳斥之（说详《日知录》二一）。<专名>汉</专名>初好<专名>楚</专名>声，<专名>楚</专名>歌多七字为句；如<专名>项羽</专名>之《垓下歌》，<专名>高祖</专名>之《大风歌》，苟去其“兮”字，或易“兮”字为他字，即成七言诗体；而其演变之迹，可于<专名>张衡</专名>（字<专名>平子</专名>，<专名>南阳</专名>人）之《四愁》觇之：</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纷纷￥，侧身北望泪沾巾￥。
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
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至<专名>魏文帝</专名>之《燕歌行》，则脱尽<专名>楚</专名>调，而七言诗之体格，乃纯粹独立。<着重>五七言诗之发展，盖以<专名>建安</专名>之际，为最大枢纽矣</着重>。</段落>
<副标题><专名>建安</专名>七子</副标题>
<段落><关键字 url="jiananqizi" 说明="建安七子"/><专名>建安</专名>（<专名>汉献帝</专名>年号）之世，<专名>曹</专名>氏父子（<专名>武帝操</专名>字<专名>孟德</专名>，<专名>文帝丕</专名>字<专名>子桓</专名>）并好文学；而又有<专名>孔融</专名>（字<专名>文举</专名>，鲁国人）、<专名>陈琳</专名>（字<专名>孔璋</专名>，<专名>广陵</专名>人）、<专名>王粲</专名>（字<专名>仲宣</专名>，<专名>山阳</专名>人）、<专名>徐干</专名>（字<专名>伟长</专名>，<专名>北海</专名>人）、<专名>阮瑀</专名>（字<专名>元瑜</专名>，<专名>陈留</专名>人）、<专名>应玚</专名>（字<专名>仲琏</专名>，<专名>汝南</专名>人）、<专名>刘桢</专名>（字<专名>公干</专名>，<专名>东平</专名>人），号称“<专名>建安</专名>七子”，为之辅翼；追随谈，饮酒赋诗，相互观摩，而专家以出。<专名>武帝</专名>英雄本色，气韵沉雄；<专名>文帝</专名>婉约风流，稍欠魄力；三<专名>曹</专名>之杰，端推<专名>陈王</专名>（<专名>曹植</专名>字<专名>子建</专名>）。七子之中，<专名>文帝</专名>独称<专名>刘桢</专名>，谓“其五言诗妙绝当时”（《魏志》注引<专名>丕</专名>与<专名>吴质</专名>书），后世遂以<专名>桢</专名>与<专名>陈王</专名>并称，有“<专名>曹</专名><专名>刘</专名>”之目。实则差堪与<专名>陈王</专名>比肩者，惟一<专名>王粲</专名>。<专名>粲</专名>之《七哀诗》：</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
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
“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
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实开<专名>杜甫</专名>一派伤乱诗之先路。次则<专名>陈琳</专名>之《饮马长城窟行》：</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
往谓【长城】吏：“慎莫羁留【太原】卒￥。
官作自有程￥，举筑谐汝声￥。
男儿宁当格斗死，何能怫郁筑【长城】￥！”
【长城】何连连，连连三千里￥。
边城多健少，内舍多寡妇￥。
作书与内舍：“便嫁莫留住￥！
善事新姑嫜，时时念我故夫子￥！”
报书往边地：“君今出语一何鄙￥？……
生男慎莫举￥，生女哺用脯￥。
君独不见【长城】下，死人骸骨相撑拄￥！……”]]></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激昂沉痛，亦为<专名>唐</专名>人新乐府导其先河。至<专名>陈王</专名>以贵公子见忌于兄（<专名>丕</专名>），远徙他乡，郁郁以死。其天才超绝，而处境不堪，发为诗歌，缠绵悱恻，其代表作如《赠白马王彪》一首，尤极千回百折，抑掩悲凉之致。五言诗至此，已渐造极登峰。<专名>钟嵘</专名>评为“骨气奇高，词彩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诗品》），不为溢美矣。</段落>
</正文>
<附注>
<段落 id="1"><专名>琴</专名>按：“冀府寺”，原书作“冀府奇”，依《后汉书·樊晔传》、《文选补遗》卷三十五改。</段落>
</附注>
</档案文章>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1-06">
<标题>第六章 五言诗之极盛</标题>
<关键字>古体诗</关键字>
<关键字>五言诗</关键字>
<关键字>玄学</关键字>
<正文>
<段落><着重>自<专名>建安</专名>而后，<专名>宋</专名><专名>齐</专名>以还，为五言诗之极盛时期。</着重>综其源流，约有四变。</段落>
<副标题><专名>魏</专名><专名>晋</专名>易代</副标题>
<段落><关键字 url="ruanji" 说明="阮籍"/>当<专名>魏</专名><专名>晋</专名>易代之际，<专名>阮籍</专名>（字<专名>嗣宗</专名>，<专名>陈留</专名><专名>尉氏</专名>人）自放于酒，猖狂忧愤，一发于五言诗。作《咏怀》八十馀篇，或悼宗国将亡，权奸得志；或直抒己志，慷慨自伤（说详<专名>陈沆</专名>《诗比兴笺》）。特以“身事乱朝，常恐遇祸，因兹发咏，故每有忧生之嗟，虽事在刺讥，而文多隐避”（<专名>颜延年</专名>《咏怀诗注》）。然其悲壮热烈之抱负，固自充溢于字里行间。例如：</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炎光延万里，洪川荡湍濑￥。
弯弓挂扶桑，长剑倚天外￥。
【泰山】成砥砺，【黄河】为裳带￥。
视彼【庄】【周】子，荣枯何足赖￥？
捐身弃中野，乌鸢作患害￥。
岂若雄杰士，功名从此大￥？]]></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风骨高骞，旷世无匹！<专名>元好问</专名>称其“<引用>纵横诗笔见高情，何物能浇块垒平？老<专名>阮</专名>不狂谁会得？出门一笑<专名>大江</专名>横</引用>”（《论诗绝句》）。可想其权奇磊落之韵度，又不仅“<专名>阮</专名>旨遥深”（《文心雕龙》）而已。</段落>
<副标题><专名>魏</专名><专名>晋</专名>玄学对文学之影响</副标题>
<段落><着重><专名>魏</专名>代玄学盛行，影响及于文学。</着重><专名>刘勰</专名>所谓：“<专名>正始</专名>（《魏志》：“<专名>齐王芳</专名>改元<专名>正始</专名>”）明道，诗杂仙心，<专名>何晏</专名>之徒，率多浮浅。”（《文心雕龙·明诗》）流波所被，两<专名>晋</专名>犹扇玄风，竞为说理之诗，绝少抒情之作。所谓“<专名>太康</专名>（<专名>晋武帝</专名>年号）文学”之代表作者，“三<专名>张</专名>”（<专名>张载</专名>、<专名>张协</专名>、<专名>张亢</专名>）、“二<专名>陆</专名>”（<专名>陆机</专名>、<专名>陆云</专名>）、“两<专名>潘</专名>”（<专名>潘岳</专名>、<专名>潘尼</专名>）、“一<专名>左</专名>”（<专名>左思</专名>），为时所称，然视<专名>阮籍</专名>《咏怀》，皆望尘莫及。<专名>东晋</专名>惟<专名>刘琨</专名>（字<专名>越石</专名>，<专名>中山</专名><专名>魏昌</专名>人）仗清刚之气，<专名>郭璞</专名>（字<专名>景纯</专名>，<专名>河东</专名>人）用俊上之才，一扫虚谈，卓然有所建树。然总论<着重><专名>晋</专名>代诗坛，终以“理过其辞，淡乎寡味”</着重>（《诗品》）者，为占最多数矣。</段落>
<副标题><专名>陶潜</专名>开田园诗一派</副标题>
<段落><关键字 url="taoqian" 说明="陶潜"/><专名>晋</专名><专名>宋</专名>之间，得一<专名>陶潜</专名>（字<专名>渊明</专名>，<专名>浔阳</专名><专名>柴桑</专名>人），为<着重>诗家开田园一派</着重>，<专名>钟嵘</专名>《诗品》推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然<专名>陶</专名>诗亦分冲淡悲愤二种，如《读山海经》之类，大抵寄慨无端，所谓“<专名>定</专名><专名>哀</专名>微词，<专名>庄辛</专名>隐语”（《诗比兴笺》），与<专名>嗣宗</专名>《咏怀》，同其旨趣。特影响后来最大者，厥惟田园寄兴之作耳。兹举《饮酒》一首如下：</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后来如<专名>唐</专名>之<专名>韦应物</专名>、<专名>储光羲</专名>，<专名>宋</专名>之<专名>苏轼</专名>辈，皆心摹手追，而不能几及。信乎其高旷之怀，渺不可攀矣！</段落>
<副标题><专名>谢灵运</专名>开山水诗之宗</副标题>
<段落>降逮<专名>宋</专名>氏，<专名>颜</专名>（<专名>延之</专名>字<专名>延年</专名>，<专名>琅琊</专名><专名>临沂</专名>人）<专名>谢</专名>（<专名>灵运</专名>，<专名>陈郡</专名><专名>阳夏</专名>人）腾声。<专名>钟嵘</专名>《诗品》称：“<专名>元嘉</专名>（<专名>宋武帝</专名>年号）中，有<专名>谢灵运</专名>才高词盛，富艳难踪，固已含跨<专名>刘</专名>、<专名>郭</专名>，陵轹<专名>潘</专名>、<专名>左</专名>。故知<专名>陈思</专名>（<专名>曹植</专名>）为<专名>建安</专名>之杰，<专名>公干</专名>、<专名>仲宣</专名>为辅；<专名>陆机</专名>为<专名>太康</专名>之英，<专名>安仁</专名>（<专名>潘岳</专名>）、<专名>景阳</专名>（<专名>张协</专名>）为辅；<专名>谢</专名>客为<专名>元嘉</专名>之雄，<专名>颜延年</专名>为辅；斯皆五言之冠冕，文词之命世也。”近人论诗，有<专名>元祐</专名>、<专名>元和</专名>、<专名>元嘉</专名>三关之说（<专名>沈曾植</专名>与<专名>金蓉镜</专名>书，见《东方杂志》所载<专名>王蘧常</专名>著《沈寐叟先生年谱》），而<专名>元嘉</专名>之代表作者为<专名>颜</专名><专名>谢</专名>。<专名>汤惠休</专名>尝评二家诗云“<专名>谢</专名>诗如出水芙蓉，<专名>颜</专名>诗似镂金错采”；<专名>沈约</专名>亦称：“<专名>灵运</专名>之兴会飙举，<专名>延年</专名>之体裁明密”（《宋书·谢灵运传论》）；然二家皆工于纂组，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者，<专名>灵运</专名>犹不足以当之。惟诗至<专名>元嘉</专名>，玄风渐歇；<专名>钟嵘</专名>所谓“<专名>老</专名><专名>庄</专名>告退，而山水方滋”（《诗品》）；<着重><专名>灵运</专名>实开诗界模山范水之宗</着重>；虽有时兼谈玄理，而刻画自然景象者，实占多数，此<着重>五言诗之一大变</着重>也。后来写景之作，皆不能出其范围。继<专名>灵运</专名>而起者，有<专名>鲍照</专名>（字<专名>明远</专名>）、<专名>谢惠连</专名>（<专名>灵运</专名>族弟），而照尝拟古乐府，甚遒丽，亦“善制形容写物之词”（《诗品》），<专名>杜甫</专名>所称“俊逸<专名>鲍</专名>参军”也。<专名>南齐</专名><专名>谢朓</专名>（字<专名>玄晖</专名>，<专名>陈郡</专名><专名>阳夏</专名>人），善为写景之诗，与<专名>灵运</专名>同称“二<专名>谢</专名>”。兹为各举一首，以见二家之风格。</段落>
<段落>《从斤竹涧越岭溪行》<专名>谢灵运</专名></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猿鸣诚知曙，谷幽光未显￥。
岩下云方合，花上露犹泫￥。
逶迤傍隈隩，迢递陟陉岘￥。
过涧既厉急，登栈亦陵缅￥。
川渚屡迳复，乘流玩回转￥。
蘋萍泛沉深，菰蒲冒清浅￥。
企石挹飞泉，攀林擿叶卷￥。
想见山阿人，薜萝若在眼￥。
握兰勤徒结，折麻心莫展￥。
情用赏为美，事昧竟谁辨￥？
观此遗物虑，一悟得所遣￥。]]></引用>
</引文>
<段落>《晚登三山还望京邑》<专名>谢朓</专名></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灞】涘望【长安】，【河】阳视京县￥。
白日丽飞甍，参差皆可见￥。
馀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
去矣方滞淫，怀哉罢欢宴￥。
佳期怅何许？泪下如流霰￥。
有情知望乡，谁能鬒不变￥！]]></引用>
</引文>
<段落><着重>自<专名>汉</专名>末至此，五言诗之进展，举凡抒情、说理、田园、山水之作，无不灿然大备。</着重>迨<专名>齐</专名>、<专名>梁</专名>新体诗出，而古意荡然；<专名>沈约</专名>、<专名>王融</专名>，倡声病之说，遂启律诗之渐。所谓<着重>五言古体诗，乃暂消歇于<专名>宋</专名><专名>齐</专名>之间</着重>矣。</段落>
</正文>
</档案文章>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1-07">
<标题>第七章 律诗之进展</标题>
<关键字>律诗</关键字>
<关键字>近体诗</关键字>
<正文>
<段落>“律诗”一称“近体诗”，又称“今体诗”，盖与“古体”为对待名词；萌蘖于<专名>齐</专名>、<专名>梁</专名>，而大成于<专名>唐</专名>之<专名>沈</专名>（<专名>佺期</专名>）、<专名>宋</专名>（<专名>之问</专名>）。其体严对偶，拘平仄，有一定之法式，不可或逾。<着重>有谐协之音，与整齐之美，于诗歌为一变革；而不善者为之，往往流于平板庸腐；此其得失利病之大较也</着重>。</段落>
<副标题>“永明体”为律诗之雏形</副标题>
<段落><关键字 url="yongmingti" 说明="永明体"/>世称“<专名>永明</专名>（<专名>齐武帝</专名>年号）文学”，应用四声八病之说，以制诗歌；而<专名>竟陵</专名><专名>王子良</专名>（<专名>武帝</专名>子）实为提奖。所谓<关键字 url="jinglingbayou" 说明="竟陵八友"/>“<专名>竟陵</专名>八友”（<专名>萧衍</专名>、<专名>王融</专名>、<专名>谢朓</专名>、<专名>任昉</专名>、<专名>陆倕</专名>、<专名>范云</专名>、<专名>萧琛</专名>），多数研钻声律，而尤以<专名>沈约</专名>（字<专名>休文</专名>，<专名>吴兴</专名><专名>武康</专名>人）、<专名>王融</专名>（字<专名>元长</专名>，<专名>琅琊</专名><专名>临沂</专名>人）为甚。《南齐书·陆厥传》称：“<专名>约</专名>等文（当时以有韵者为文，无韵者为笔）皆用宫商，以平、上、去、入为四声，以此制韵，不可增减，世呼为‘<着重>永明体</着重>’。”此体之兴，据<专名>钟嵘</专名>称：“<专名>王元长</专名>创其首，<专名>谢朓</专名>、<专名>沈约</专名>扬其波。三贤或贵公子孙，幼有文辨；于是士流景慕，务为精密，襞积细微，专相凌架；故使文多拘忌，伤其真美。”（《诗品》）<专名>嵘</专名>虽持反对之论，而当时风气所趋，终于造成新局。<专名>王</专名>、<专名>沈</专名>之作，虽尚不能称为后来之所谓“律诗”，而已规模略具；例如<专名>王融</专名>之《萧谘议西上夜集》：</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徘徊将所爱，惜别在河梁￥。
衿袖三春隔，江山千里长￥。
寸心无远近，边地有风霜￥。
勉哉勤岁暮，敬矣事容光￥。
山中殊未怿，杜若空自芳￥。]]></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平仄对偶，皆渐趋严谨；所异于“律诗”者，惟多至十句，及“失黏格”耳。</段落>
<副标题>句律在<专名>梁</专名>朝之发展</副标题>
<段落><专名>梁武帝</专名>（<专名>萧衍</专名>）虽不遵用四声（帝问<专名>周捨</专名>曰：“何谓四声？”<专名>捨</专名>曰：“天子圣哲是也。”），而笃好文学；其子<专名>简文帝</专名>、<专名>元帝</专名>，皆喜为轻艳之词，当时号为“宫体”；而精研律切，俨然律体之先河。如<专名>简文</专名>《折杨柳》，五言八句，其中“<引用>叶密鸟飞碍，风轻花落迟</引用>”，直“律诗”之佳联。嗣是<专名>何逊</专名>（字<专名>仲言</专名>，<专名>东海</专名><专名>剡</专名>人）、<专名>吴均</专名>（字<专名>叔庠</专名>，<专名>吴兴</专名>人）、<专名>王筠</专名>（字<专名>元礼</专名>，<专名>琅琊</专名><专名>临沂</专名>人）、<专名>柳恽</专名>、<专名>庾肩吾</专名>之徒，莫不闻风兴起，争为啴缓。<专名>逊</专名>诗尤近<专名>唐</专名>人律体。如所作《慈姥矶》：</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暮烟起遥岸，斜日照安流￥。
一同心赏夕，暂解去乡忧￥。
野岸平沙合，连山远雾浮￥。
客悲不自已，江上望归舟￥。]]></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几与初<专名>唐</专名>人格调无殊。<专名>齐</专名>代<专名>阴铿</专名>（字<专名>子坚</专名>），与<专名>逊</专名>齐名；<专名>杜甫</专名>所谓“颇学<专名>阴</专名><专名>何</专名>苦用心”，可想见其句律之精警。此外如<专名>江总</专名>（字<专名>总持</专名>，<专名>济阳</专名><专名>考城</专名>人）、<专名>张正见</专名>（字<专名>见颐</专名>，<专名>清河</专名><专名>东武城</专名>人）、<专名>徐陵</专名>（字<专名>孝穆</专名>，<专名>东海</专名><专名>剡</专名>人），及<专名>北周</专名>之<专名>庾信</专名>（字<专名>子山</专名>，<专名>南阳</专名><专名>新野</专名>人，<专名>肩吾</专名>子）、<专名>王褒</专名>（字<专名>子渊</专名>，<专名>琅琊</专名><专名>临沂</专名>人），<专名>隋</专名>之<专名>薛道衡</专名>（字<专名>元卿</专名>，<专名>河东</专名><专名>汾阴</专名>人）、<专名>虞世基</专名>（字<专名>茂世</专名>，<专名>会稽</专名><专名>馀姚</专名>人）等，皆为“律诗”进展历程中之主要人物；而以<专名>庾信</专名>为之魁；<专名>杜甫</专名>称之曰：“清新<专名>庾</专名>开府”，又曰：“<专名>庾信</专名>文章老更成”。<着重>结<专名>齐</专名><专名>梁</专名>新体之局，而下开唐人<专名>律</专名>诗之盛，<专名>庾信</专名>为承先启后之诗杰</着重>矣。兹录<引用附注 id="1">咏怀</引用附注>一首为例：</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萧条亭障远，悽惨风尘多￥。
关门临【白狄】，城影入【黄河】￥。
秋风别【苏武】，寒水送【荆轲】￥。
谁言气盖世？晨起帐中歌￥。]]></引用>
</引文>
<副标题>初<专名>唐</专名>对法理论促成律诗之建立</副标题>
<段落><专名>唐</专名>初承<专名>陈</专名><专名>隋</专名>旧习，旋有“<专名>上官</专名>体”与“四杰体”之产生。<专名>上官仪</专名>（字<专名>游龙</专名>，<专名>陕州</专名><专名>陕</专名>人）为诗，绮错婉媚，人多效之，谓为“<专名>上官</专名>体”。<专名>仪</专名>标“六对”之说，所谓正名对、同类对、连珠对、双声对、叠韵对、双拟对（说详《诗苑类格》，引见<专名>谢无量</专名>《中国大文学史》）；其女孙<专名>婉儿</专名>继之，对法益精，因以<着重>促成“律诗”之建立</着重>。<专名>王勃</专名>（字<专名>子安</专名>，<专名>绛州</专名><专名>龙门</专名>人）、<专名>杨炯</专名>（<专名>华阴</专名>人）、<专名>卢照邻</专名>（字<专名>升之</专名>，<专名>范阳</专名>人）、<专名>骆宾王</专名>（<专名>义乌</专名>人），号<关键字 url="chutangsijie" 说明="初唐四杰"/>“初<专名>唐</专名>四杰”，<专名>王世贞</专名>称其“词旨华丽，固缘<专名>陈</专名><专名>隋</专名>之遗；骨气翩翩，意象老境，超然胜之，五言遂为律家正始”（《艺苑卮言》）。<专名>宾王</专名>有《在狱咏蝉》：</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雾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兴寄遥深，属对工切。盖律诗至此，已渐臻成熟之境，风骨亦视<专名>齐</专名><专名>梁</专名>为高矣。</段落>
<副标题>律诗之正式成立</副标题>
<段落>迨<专名>沈佺期</专名>（字<专名>云卿</专名>，<专名>相州</专名><专名>内黄</专名>人）、<专名>宋之问</专名>（字<专名>延清</专名>，<专名>虢州</专名><专名>弘农</专名>人）出，承<专名>沈约</专名>、<专名>庾信</专名>之馀波，“又加靡丽，回忌声病，约句准篇，如锦绣成文”（《全唐诗话》），而<着重>律诗乃正式成立</着重>。<专名>独孤及</专名>称之曰：“言之而中伦，歌之而成声，缘情绮靡之功，至是始备。”<专名>沈</专名><专名>宋</专名>之外，又辅之以<专名>杜审言</专名>（字<专名>必简</专名>，<专名>襄州</专名><专名>襄阳</专名>人），学者宗之，而<着重>律诗遂风靡一世</着重>矣。兹举<专名>沈</专名>、<专名>宋</专名>诗各一首以示例：</段落>
<段落>《古意呈补阙乔知之》<专名>沈佺期</专名></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卢】家少妇郁金香￥，海燕双栖玳瑁梁￥。
九月寒砧催木叶，十年征戍忆【辽阳】￥。
【白狼河】北音书断，【丹凤城】南秋夜长￥。
谁谓含愁独不见？更教明月照流黄￥。]]></引用>
</引文>
<段落>《度大庾岭》<专名>宋之问</专名></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度岭方辞国，停轺一望家￥。
魂随南翥鸟，泪尽北枝花￥。
山雨初含霁，江云欲变霞￥。
但令归有日，不敢恨【长沙】￥。]]></引用>
<出处><专名/>
</出处>
</引文>
</正文>
<附注>
<段落 id="1">应作《拟咏怀》。</段落>
</附注>
</档案文章>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1-08">
<标题>第八章 <专名>唐</专名>诗之复古运动</标题>
<关键字>唐诗</关键字>
<关键字>复古运动</关键字>
<正文>
<副标题>复古运动之宗旨</副标题>
<段落><着重>自<专名>贞观</专名>（<专名>太宗</专名>）以迄<专名>垂拱</专名>（<专名>武后</专名>）、<专名>景龙</专名>（<专名>中宗</专名>）之间，世咸以律诗相矜尚，佻佞之风既炽，比兴之义日微。于是有豪杰之士，倡言复古，思干之以风力，以振废起衰</着重>。<关键字 url="chenziang" 说明="陈子昂"/><专名>陈子昂</专名>（字<专名>伯玉</专名>，<专名>梓州</专名><专名>射洪</专名>人）出，崇<专名>汉</专名><专名>魏</专名>而薄<专名>齐</专名><专名>梁</专名>，将矫<专名>南朝</专名>之浮靡，而反诸淳朴。其所持之理论，则以为“<专名>汉</专名><专名>魏</专名>风骨，<专名>晋</专名><专名>宋</专名>莫传；<专名>齐</专名><专名>梁</专名>间诗，彩丽竞繁，而兴寄都绝”（<引用附注 id="1">《孤竹篇序》</引用附注>）。文胜返质，为其最大主张。其诗务“骨气端详，音情顿挫”（同上），而恒以单行之笔出之，与<专名>沈</专名><专名>宋</专名>之专崇对偶，回忌声病者，全立于反对地位。例如<引用附注 id="2">《感遇》</引用附注>：</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翡翠巢【南海】，雄雌珠树林￥。
何知美人意，娇爱比黄金￥。
杀身【炎州】里，委羽玉堂阴￥。
旖旎光首饰，葳蕤烂锦衾￥。
岂不在遐远？虞罗忽见寻￥！
多材固为累，嗟息此珍禽￥！]]></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所谓“陶洗<专名>六朝</专名>铅华都尽，托寄大<专名>阮</专名>”（《艺苑卮言》）者也。</段落>
<副标题>复古三家</副标题>
<段落><专名>张九龄</专名>（字<专名>子寿</专名>，<专名>韶州</专名><专名>曲江</专名>人）、<专名>李白</专名>（字<专名>太白</专名>，<专名>陇西</专名><专名>成纪</专名>人）继起，并以复古相号召。<专名>九龄</专名>亦作《感遇》十二首，其一云：</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寄兴遥深，实与<专名>子昂</专名>同派。<专名>白</专名>才逸气高，<引用附注 id="3">与<专名>子昂</专名>齐名</引用附注>，先后合德。其论诗云：“<专名>梁</专名><专名>陈</专名>以来，艳薄斯极，<专名>休文</专名>又尚以声律。将复古道，非我而谁？”（<专名>孟棨</专名>《本事诗》）尝作《古风》以标宗旨。其第一首云：</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
王风委蔓草，战国多荆榛￥。
龙虎相啖食，兵戈逮狂【秦】￥。
正声何微茫？哀怨起《骚》人￥。
扬马激颓波，开流荡无垠￥。
废兴虽万变，宪章亦已沦￥。
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
圣代复元古，垂衣贵清真￥。
群才属休明，乘运共跃鳞￥。
文质相炳焕，众星罗秋旻￥。
我志在删述，垂晖映千春￥。
希圣如有立，绝笔于获麟￥。]]></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其以复古自任如此！<专名>白</专名>又尝言：“兴寄深微，五言不如四言，七言又其靡也；况使束于声调，俳优哉！”（《本事诗》）<专名>白</专名>富天才，驰骋笔力，兼工各体。<专名>杜甫</专名>尝拟以“清新<专名>庾</专名>开府，俊逸<专名>鲍</专名>参军”（《春日怀李白》），殆犹非<专名>白</专名>之本志。</段落>
<段落><专名>陈</专名>、<专名>李</专名>诸人，各以复古自命；仍不免囿于风气，兼作律诗；特皆五言，不为七律耳。如<专名>子昂</专名>之《入峭峡》：</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肃徒歌伐木，骛楫漾轻舟￥。
靡逶随波水，潺湲溯浅流￥。
烟沙分两岸，露岛夹双洲￥。
古树连云密，交峰入浪浮￥。
岩潭相映媚，溪谷屡环周￥。
路回光逾逼，山深兴转幽￥。
麕鼯寒思晚，猿鸟暮声秋￥。
誓息兰台策，将从桂树游￥。
因书谢亲爱，千岁觅蓬丘￥。]]></引用>
</引文>
<段落><专名>白</专名>之《送友人》：</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何尝不属对严整，“律切精深”？惟其风骨高骞，不流于绮靡，故足取耳。</段落>
<段落>自<专名>子昂</专名>以迄<专名>张</专名>、<专名>李</专名>，从事复古运动；虽未能将律诗推倒，而古近二体，疆界以分。即近体律诗，亦转崇风力，以下开<专名>开元</专名>、<专名>天宝</专名>之盛，为诗歌史上放一异彩。则<着重>三家复古之说，即为启新之渐，此实诗坛一大转关也</着重>。</段落>
</正文>
<附注>
<段落 id="1">应作《修竹篇序》。</段落>
<段落 id="2">原书误将“旖旎光首饰”作“旖旖光首饰”。</段落>
<段落 id="3">原书误以“与（與）”为“兴（興）”，此据文义改。</段落>
</附注>
</档案文章>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1-09">
<标题>第九章 诗歌之黄金时代</标题>
<关键字>唐诗</关键字>
<正文>
<段落><专名>唐</专名>自<专名>太宗</专名>奠定国基，累世帝王，并崇文学，积百馀年之涵养，至<专名>开元</专名>、<专名>天宝</专名>间，篇什纷披，人才辈出。既而<专名>安</专名>（<专名>禄山</专名>）<专名>史</专名>（<专名>思明</专名>）乱作，诗人忧患饱更，愁苦呼号，作风丕变。<着重>乱前乱后，又为一大转关；而此五六十年间，遂为诗歌之黄金时代</着重>。</段落>
<副标题><专名>李白</专名></副标题>
<段落>盛<专名>唐</专名>作者，世推<专名>王</专名>（<专名>维</专名>字<专名>摩诘</专名>，<专名>河东</专名>人）、<专名>李</专名>（<专名>白</专名>）、<专名>高</专名>（<专名>适</专名>字<专名>达夫</专名>，<专名>渤海</专名><专名>蓨</专名>人）、<专名>岑</专名>（<专名>参</专名>，<专名>南阳</专名>人），而四家并擅乐府新词，别出机杼。<着重><专名>李白</专名>以复古自任，而笔力变化，极于歌行</着重>。<专名>王世贞</专名>以<专名>白</专名>为七言歌行之圣，谓能“以气为主，以自然为宗，以俊逸高畅为贵，咏之使人飘飘欲仙”（《艺苑卮言》）。例如《梦游天姥吟留别》：</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海客谈【瀛洲】￥，
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
云霓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
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四万八千丈，
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
一夜飞度【镜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谢】公宿处今尚在，
绿水荡漾清猿啼￥。
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洞天石扇，訇然中开￥。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
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
且放白鹿青崖间￥，
须行即骑访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惝恍迷离，涉想奇幻；用笔尤超拔纵恣，不仅能见其想象力之高而已。</段落>
<副标题><专名>王维</专名></副标题>
<段落><关键字 url="wangwei" 说明="王维"/><着重><专名>王维</专名>好禅静，爱山水，开<专名>唐</专名>代“自然诗人”之宗</着重>；而乐府歌词，在当时流传颇盛。死后<专名>代宗</专名>曾对其弟<专名>缙</专名>言：“卿之伯氏，<专名>天宝</专名>中，诗名冠代。朕尝于诸王座闻其乐章。”其作《洛阳女儿行》时年仅十六，作《桃源行》时年仅十九，作《燕支行》时年仅二十一（并见《王右丞集》自注）。其乐府歌行，大抵皆少作。晚居<专名>辋川</专名>别业，与<专名>裴迪</专名>弹琴赋诗，歌唱自然，翛然有出世之想，作品乃与<专名>陶潜</专名>为近。</段落>
<副标题><专名>高适</专名>、<专名>岑参</专名>与边塞诗</副标题>
<段落><着重><专名>高</专名><专名>岑</专名>歌行，最为矫健；<专名>岑</专名>尤磊落奇俊，特工边塞之作</着重>。<专名>岑</专名>尝从<专名>封常清</专名>军，官<专名>安西</专名>，先后凡五载（参考《旧唐书·封常清传》及《许彦周诗话》）。所有绝域风光，奇闻异事，<专名>参</专名>皆身亲而目击之。故其诗亦挟塞外风沙之气，声容激壮，变化无方。例如《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君不见，
走马川行雪海边￥，
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九月风夜吼￥，
一川碎石大如斗￥，
随风满地石乱走￥。
【匈奴】草黄马正肥￥，
金山西见烟尘飞￥，
汉家大将西出师￥。
将军金甲夜不脱￥，
半夜军行戈相拨￥，
风头如刀面如割￥。
马毛带雪汗气蒸￥，
五花连钱旋作冰￥，
幕中草檄砚水凝￥。
虏骑闻之应胆慑￥，
料知短兵不敢接￥，
车师西门伫献捷￥。]]></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是能于<专名>李</专名><专名>杜</专名>之外，别成风格。<专名>南宋</专名><专名>陆游</专名>之作，受其影响甚深。</段落>
<副标题><专名>王维</专名>与山水诗</副标题>
<段落>自<专名>王维</专名>栖心禅悦，寄情山水，为歌唱自然之诗；<专名>孟浩然</专名>（<专名>襄阳</专名>人）、<专名>储光羲</专名>（<专名>兖州</专名>人）继之，并以<专名>陶潜</专名>为法。<专名>沈德潜谓</专名>：“<专名>陶</专名>诗胸次浩然，其中有一段渊深朴茂不可到处。<专名>唐</专名>人祖述者，<专名>王</专名>右丞有其清腴，<专名>孟</专名>山人有其闲远，<专名>储</专名>太祝有其朴实。”（《说诗晬语》）三家皆多作五言，与<专名>高</专名><专名>岑</专名>诸人分途发展；而<专名>维</专名>之五言绝句，如《辋川集》中诸作，尤简淡高远，不食人间烟火气，是能于诸家之外，开径独行者。特录二首如下：</段落>
<段落>《木兰柴》</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秋山敛馀照，飞鸟逐前侣￥。
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引用>
</引文>
<段落>《栾家濑》</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溜泻￥。
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前人称<专名>维</专名>“诗中有画”，信然。</段落>
<副标题>绝句入乐之风</副标题>
<段落><着重><专名>唐</专名>人以绝句入乐，<专名>开元</专名><专名>天宝</专名>间，此风尤盛</着重>。旗亭赌唱，所歌并为绝句诗（详《碧鸡漫志》）。一时作者云兴，而<专名>李白</专名>与<专名>王昌龄</专名>（字<专名>少伯</专名>，<专名>京兆</专名>人）最为杰出。<专名>王世贞</专名>称：“七言绝句，<专名>王江陵</专名>（<专名>昌龄</专名>曾官<专名>江陵</专名>丞）与<专名>太白</专名>争胜毫厘，俱是神品。”（《艺苑卮言》）<专名>昌龄</专名>所作宫怨，尤深合风人微婉之义，饶弦外之音。例如《长信秋词》：</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暂徘徊￥。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深情幽怨，意旨微茫，令人测之无端，玩之无尽（《唐诗别裁集》）。<专名>王士禛</专名>以此与<专名>王维之</专名>“<专名>渭城</专名>朝雨”，<专名>李白</专名>之“朝辞<专名>白帝</专名>”，<专名>王之涣</专名>之“<专名>黄河</专名>远上”，为<专名>唐</专名>人压卷之作。以为“终<专名>唐</专名>之世，绝句亦无出此四章之右者”（《万首绝句选凡例》）。若论寄兴深微，则三家视此，殆犹有逊色焉。</段落>
<副标题>其他作者</副标题>
<段落>此一时期之诗歌，如上述诸家，并各有其创造精神，而自成体格。他如<专名>殷璠</专名>《河岳英灵集》所录盛<专名>唐</专名>作者，如<专名>常建</专名>、<专名>刘眘虚</专名>、<专名>张渭</专名>、<专名>王季友</专名>、<专名>陶翰</专名>、<专名>李颀</专名>、<专名>崔颢</专名>、<专名>薛据</专名>、<专名>綦母潜</专名>、<专名>崔国辅</专名>、<专名>贺兰进明</专名>、<专名>崔曙</专名>、<专名>王湾</专名>、<专名>祖咏</专名>、<专名>卢象</专名>、<专名>李嶷</专名>、<专名>阎防</专名>之属，所谓“既闲新声，复晓古体，文质半取，风骚两挟，言气骨则<专名>建安</专名>为传，论宫商则<专名>太康</专名>不远”（《河岳英灵集论》）者，亦足窥见当时作者之盛，兹亦不暇详及云。</段落>
</正文>
</档案文章>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1-10">
<标题>第十章 诗圣<专名>杜甫</专名>
</标题>
<关键字>唐诗</关键字>
<关键字>杜甫</关键字>
<正文>
<副标题>时代背景</副标题>
<段落><专名>天宝</专名>之乱，诗人转徙流离，回首承平，如梦初觉；于是<着重>出其训练有素之诗笔，以从事于目击身经社会实际状况之描写，由浪漫而回到平实，由天上而回到人间</着重>（参用<专名>胡适</专名>《白话文学史》）；<着重>用诗歌以表现人生，反映社会；于是内容益见充实，光焰万丈，亘古常新</着重>。<专名>杜甫</专名>适当其时，既体备众制，旋经丧乱流离之痛，实始转移目标，以表现时代精神，而开诗坛之新局。无论内容形式，创格至多。自<专名>元稹</专名>、<专名>秦观</专名>，咸以<专名>甫</专名>为集大成之作者；近人<专名>梁启超</专名>，且有“情圣<专名>杜甫</专名>”之目。谓<专名>杜甫</专名>为“诗圣”，盖古今无异辞矣。</段落>
<副标题>论诗主张</副标题>
<段落><专名>甫</专名>论诗主张，与<专名>李白</专名>异趣。<专名>白</专名>好为高论，<专名>甫</专名>则奄取众长。尝言“<引用>不薄今人爱古人</引用>”，“<引用>转益多师是汝师</引用>”；又称“<引用>窃攀<专名>屈</专名><专名>宋</专名>宜方驾，颇学<专名>阴</专名><专名>何</专名>苦用心</引用>”（《戏为六绝句》）；并足窥见其训练之精工，与门庭之广大。其取材既博，又能舍短取长，故其为诗，“上薄《风》《雅》，下该<专名>沈</专名><专名>宋</专名>，言夺<专名>苏</专名><专名>李</专名>，气吞<专名>曹</专名><专名>刘</专名>，掩<专名>颜</专名><专名>谢</专名>之孤高，杂<专名>徐</专名><专名>庾</专名>之流丽，尽得古人之体势，而兼今人之所独专”（<专名>元稹</专名>《杜君墓志铭》）。此其技术之训练，过于当世诸贤者也。</段落>
<副标题>内容题材</副标题>
<段落><专名>甫</专名>诗功既深，乃脱弃古人，而自行创造。<专名>元稹</专名>称其“《悲陈陶》、《哀江头》、《兵车》、《丽人》等，凡所歌行，率皆即事名篇，无复倚傍”（《乐府古题序》）。其五言古体，如《北征》、《奉先咏怀》、《三吏》、《三别》诸作，并能注意民生疾苦，表现当世社会实在情形，可泣可歌。至《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之末段：</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安得广厦千万间￥，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风雨不动安如山￥。
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
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引用>
<出处/>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悲壮热烈，真有“<专名>释迦</专名><专名>基督</专名>担当人世罪恶之意”（借用<专名>王国维</专名>评<链接 xhref="#李煜">李后主</链接>词句），<专名>甫</专名>之所以为“情圣”者以此。更录《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一首如下：</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转拙￥。
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
居然成濩落，白首甘契阔￥。
盖棺事则已，此志常觊豁￥。
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
取笑同学翁，浩歌弥激烈￥。
非无江海志，萧洒送日月￥。
生逢【尧】【舜】君，不忍便永诀￥。
当今廊庙具，构厦岂云缺￥？
葵藿倾太阳，物性固难夺￥。
顾惟蝼蚁辈，但自求其穴￥。
胡为慕大鲸，辄拟偃溟渤￥？
以兹悟生理，独耻事干谒￥。
兀兀遂至今，忍为尘埃没￥？
终愧【巢】与【由】，未能易其节￥。
沉吟聊自适，放歌破愁寂￥。
岁暮百草零，疾风高冈裂￥。
天衢阴峥嵘，客子中夜发￥。
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
凌晨过【骊山】，御榻在嵽嵲￥。
【蚩尤】塞寒空，蹴踏崖谷滑￥。
瑶池气郁律，羽林相摩戛￥。
君臣留欢娱，乐动殷樛葛￥。
赐浴皆长缨，与宴非短褐￥。
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
鞭挞其夫家，聚敛贡城阙￥。
圣人筐篚恩，实欲邦国活￥。
臣如忽至理，君岂弃此物￥？
多士盈朝廷，仁者宜战栗￥。
况闻内金盘，尽在【卫】【霍】室￥。
中堂舞神仙，烟雾蒙玉质￥。
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
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橘￥。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北辕就【泾】【渭】，官渡又改辙￥。
群冰从西下，极目高崪兀￥。
疑是【崆峒】来，恐触天柱折￥。
河梁幸未坼，枝撑声窸窣￥。
行旅相攀援，川广不可越￥。
老妻寄异县，十口隔风雪￥。
谁能久不顾？庶往共饥渴￥。
入门闻号咷，幼子饥已卒￥。
吾宁舍一哀？里巷亦呜咽￥。
所愧为人父，无食致夭折￥！
岂知秋未登，贫窭有仓卒￥？
生常免租税，名不隶征伐￥。
抚迹犹酸辛，平人固骚屑￥。
默思失业徒，因念远戍卒￥。
忧端齐【终南】，澒洞不可掇￥！]]></引用>
</引文>
<副标题>革新律绝诗法</副标题>
<段落><专名>甫</专名>诗有云“<引用>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引用>”（《赠韦左司》）；又云“<引用>词源倒流<专名>三峡</专名>水，笔阵横扫千人军</引用>”（《醉歌行》）；不啻自道其歌行之体格。至入<专名>蜀</专名>以后，生活较为安定，又稍转变作风；兴之所至，不惜破坏律体，自创音节；开<专名>宋</专名><专名>金</专名>诸贤无数法门。例如《九日》：</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去年登高【郪县】北，今日重在【涪江】滨￥。
苦遭白发不相放，羞见黄花无数新￥。
世乱郁郁久为客，路难悠悠常傍人￥。
酒阑却忆十年事，肠断【骊山】清路尘￥。]]></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与<专名>沈</专名><专名>宋</专名>律诗，格调绝不相同，此足见<专名>甫</专名>之富于解放精神也。其绝句信口冲出，啼笑雅俗，皆中音律；（<专名>王世贞</专名>说）而绝去寻常畦町。其愤慨之作，有如《三绝句》之一：</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殿前兵马虽骁雄￥，纵暴略与【羌】浑同￥。
闻道杀人【汉水】上，妇女多在官军中￥！]]></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诙谐之作，有如《绝句漫兴》九首之一：</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
谁谓朝来不作意？狂风挽断最长条￥。]]></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在盛<专名>唐</专名>绝句中，未见第二人如此作法者，又足见<专名>甫</专名>之富于创作精神也。</段落>
<段落>总之<专名>甫</专名>于诗歌，从多方面发展，又无体不别出新意。<着重><专名>天宝</专名>之乱，成就此伟大诗人，实诗歌史上之无上光荣矣</着重>。</段落>
</正文>
</档案文章>
<档案文章 fileID="yunwenshi1-11">
<标题>第十一章 <专名>唐</专名>音之剧变</标题>
<关键字>唐诗</关键字>
<关键字>中唐诗</关键字>
<正文>
<段落><着重><专名>唐</专名>诗自<专名>李</专名><专名>杜</专名>而还，能独辟蹊径，卓然自成一宗，而影响<专名>北宋</专名>诸家最大者，厥惟</着重><关键字 url="hanyu" 说明="韩愈"/><着重><专名>韩愈</专名>（字<专名>退之</专名>，<专名>南阳</专名>人）；而<专名>唐</专名>音之变，亦自<专名>愈</专名>始</着重>。</段落>
<副标题><专名>韩愈</专名></副标题>
<段落><专名>愈</专名>生<专名>安</专名><专名>史</专名>乱定之后，以古文相号召，主张“文必己出”；论诗崇<专名>李</专名><专名>杜</专名>，而又不欲与之同风。其服膺<专名>李</专名><专名>杜</专名>，有“<引用>想当施手时，巨刃摩天扬，垠崖划崩豁，乾坤摆雷硠</引用>”（《调张籍》）之语。其为诗则主“<引用>横空盘硬语，妥帖力排奡</引用>”（《荐士诗》）。其运用之方，则喜以单行之笔，尽扫浮艳骈偶，务以豪放痛快，险峭通达取胜。又自知其才力，视<专名>李</专名><专名>杜</专名>微弱，往往长篇一韵到底，又故押险韵以避熟就生；畅所欲言，而不免失之好尽。虽自创特殊之音节，要不及盛<专名>唐</专名>诸公之铿锵悦耳。<专名>沈括</专名>谓：“<专名>韩退之</专名>诗，乃押韵之文耳；虽健美富赡，而格不近诗。”（《苕溪渔隐丛话》引）<专名>陈师道</专名>亦有“<专名>韩</专名>以文为诗，故不工”（《后山诗话》）之论。然其音节意境，皆戛戛独造，一洗软媚庸滥之习；洵<专名>唐</专名>音之剧变，亦诗歌中之疏凿手也。例如《山石》：</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山石荦确行径微￥，黄昏到寺蝙蝠飞￥。
升堂坐阶新雨足，芭蕉叶大栀子肥￥。
僧言古壁佛画好，以火来照所见稀￥。
铺床拂席置羹饭，疏粝亦足饱我饥￥。
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出岭光入扉￥。
天明独去无道路，出入高下穷烟霏￥。
山红涧碧纷烂漫，时见松枥皆十围￥。
当流赤足踏涧石，水声激激风吹衣￥。
人生如此自可乐，岂必局促为人鞿￥？
嗟哉吾党二三子，安得至老不更归￥？]]></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大踏步而来，全无忸怩之态；此<专名>元好问</专名>所谓“江山万古潮阳笔，合卧<专名>元龙</专名>百尺楼”（《论诗绝句》）者也。</段落>
<副标题><专名>孟郊</专名>、<专名>卢仝</专名></副标题>
<段落>自<专名>韩愈</专名>言诗，首倡雄怪，一时诙诡险僻之词竞作，而诗体遂发生重大变化。<关键字 url="mengjiao" 说明="孟郊"/><专名>孟郊</专名>（字<专名>东野</专名>，<专名>湖州</专名><专名>武康</专名>人）、<专名>卢仝</专名>（<专名>范阳</专名>人），皆与<专名>愈</专名>友善，而为<专名>愈</专名>所推挹，并务缒幽凿险，与<专名>愈</专名>异轨同奔者也。</段落>
<段落><专名>郊</专名>耽吟成癖，尝有“<引用>夜吟晓未休，苦吟神鬼愁，如何不自闲，心与身为仇</引用>”（《夜感自遣》）之句；思苦奇涩，而造语至新辟。<专名>愈</专名>尝赞之曰：“<引用><专名>东野</专名>动惊俗，天葩吐奇芬</引用>。”（《醉赠张秘书》）例如《秋怀》：</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竹风相戛语，幽闺暗中闻￥。
鬼神满衰听，恍惚难自分￥。
商叶随干雨，秋衣卧单云￥。
病骨可剸物，酸呻亦成文￥。
瘦攒如此枯，壮落随西曛￥。
袅袅一线命，徒言系絪缊￥。]]></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扫尽陈言，特工苦语。<专名>苏轼</专名>论其诗云：“诗从肺腑出，出辄愁肺腑。”（《读孟郊诗》）<专名>东野</专名>诗格，此十字足以尽之。世以“<专名>韩</专名><专名>孟</专名>”并称，则又<专名>轼</专名>所谓“要当斗僧清，未足当<专名>韩</专名>豪”，<专名>东野</专名>之深，固不及<专名>昌黎</专名>之大也。</段落>
<段落><关键字 url="lutong" 说明="卢仝"/><专名>仝</专名>自号<专名>玉川子</专名>，以怪辞惊众，有《月蚀》、《与马异结交》诸诗，尤为怪诞。在律体盛行之际，有此诙诡之笔，一洗肤庸滥套，固自可喜。然其高出时人处，仍在切近人情之作，语杂嘲戏，令人啼笑皆非。如《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示添丁》诸篇，最堪把玩。其《示添丁》云：</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春风苦不仁，呼逐马蹄行人家￥。
惭愧瘴气却怜我，入我憔悴骨中为生涯￥。
数日不食强强行，何忍索我抱看满树花￥？
不知四体正困惫，泥人啼哭声呀呀￥。
忽来案上翻墨汁，涂抹诗书如老鸦￥。
父怜母惜掴不得，却生痴笑令人嗟￥。
宿舂连晓不成米，日高始进一碗茶￥。
气力龙钟头欲白，凭仗添丁莫恼爷￥。]]></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语意之新警，略近<专名>东野</专名>；特<专名>孟</专名>主严肃，<专名>卢</专名>饶诙谐风趣，两人襟抱，各自不同尔。</段落>
<副标题><专名>李贺</专名></副标题>
<段落><专名>孟郊</专名>、<专名>卢仝</专名>之外，辞尚奇诡，而为<专名>韩愈</专名>所称道者，有<关键字 url="lihe" 说明="李贺"/><专名>李贺</专名>（字<专名>长吉</专名>，系出<专名>郑王</专名>后）。<专名>贺</专名>所得皆惊迈，绝去翰墨畦径，当时无能效者。乐府数十篇，<专名>云韶</专名>诸工，皆合之弦管（《唐书传》卷一三七）。<专名>杜牧</专名>序其诗集，以为“鲸呿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则亦与<专名>仝</专名>殊途同归者也。<专名>贺</专名>诗以险丽著，然锤炼之极，精光烂然。例如《雁门太守行》：</段落>
<引文>
<引用><![CDATA[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引用>
</引文>
<段落 缩进="false">真不愧为“呕心”之作。惜其年止二十七，不获益宏造就耳！</段落>
<段落>以上三家，虽户庭各辟，而究其归趣，则皆<专名>韩愈</专名>“文必己出”一语，有以发之。故谓<专名>唐</专名>音之剧变，由于<专名>韩</专名>氏一人倡导之力可也。此系作者，尚有<专名><引用附注 id="1">刘叉</引用附注></专名>、<专名>刘言史</专名>（字<专名>枣强</专名>）、<专名>贾岛</专名>（字<专名>浪仙</专名>，<专名>范阳</专名>人）之属。<专名>岛</专名>诗苦涩之趣，与<专名>孟郊</专名>略同，故有“<专名>郊</专名>寒<专名>岛</专名>瘦”之称；又与<专名>叉</专名>同为<专名>韩</专名>门弟子。<专名>叉</专名>以《冰柱》诗得名，奇恣与<专名>卢仝</专名>为近。<专名>言史</专名>诗“美丽恢赡，自<专名>贺</专名>外世莫得比”（<专名>皮日休</专名>《刘枣强碑文》）。<专名>孟郊</专名>尝有诗哭之云：“精异<专名>刘言史</专名>，诗肠倾珠河”，可想见其风格。然此诸家，影响皆不及<专名>韩</专名>、<专名>孟</专名>、<专名>卢</专名>、<专名>贺</专名>之大，故不暇详述云。</段落>
</正文>
<附注>
<段落 id="1">原书误作“刘乂”，下同。</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