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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醒来睡在异乡的床上,外面的唢呐震天响。昨晚天黑到达住宿的地方,听带头的大哥说道士之类的,便知道有丧事在办。洗漱过后,便循着声音摸索着过去。虽然上午已经十点啦,冷气还是想往衣服缝儿钻。日光下,才瞅清自己所处的地方,这是一个建在山坡上村庄儿,一条水泥铸成的大路横卧在村庄的旁边。办丧事的那家人在村前的一处洼地铺设灵堂,稀稀落落几个人在那里忙活着。走近瞧,四个人在笼罩着“奠”字的台上吹吹打打,奏出一首首昭示亡人不在的曲子,在音响的帮助下,抚慰送行者告别至亲。
初二,正在上英语课的我,被亲戚叫出来,和他们一块儿参加老爹的葬礼,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参加自己亲人的葬礼。在下葬后,返程走在麦田里,跟表哥在一块儿,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他。懵懂中,喂牛爷也在疾病的折磨中撒手人寰。正在上高中的我拿着一本数学讲义匆匆忙忙赶回自己家中。灵堂已经设好,在长辈的安排的安排下,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只有喂牛爷静静地躺在堂屋的冰棺里,再无声息。
那天晚上,在大伯守灵的要求下,我揣着一本数学讲义坐在距离冰棺不足两米的凳子上。在昏黄的灯光下,偶尔几缕微风掠过。心中却有些不安,以为再靠近些,或者自己站起来,就可以看到喂牛爷的面孔。直到封棺的那一天知道看不到的。还记得和堂弟一块站在楼上,看下面忙碌的人们,彼时嘟囔啦一句,“走啦也好……”,他的眼神马上就打量着自己的这位哥哥,大抵以为我是冷血的……
喂牛爷姓常,本地土生土长的农民,爱戏,好酒,终身未娶,和“做饭爷”一块儿过日子。之所以叫“喂牛爷”,是因为家里小时候养过一头牛,爷爷负责喂养,一帮小孩儿们喊着喊着习惯啦。家里地不多,每天半晌里,他必要拎着一把锄头到地里逛悠,除除草,浇浇水,收拾着自己家的菜园子。累啦就坐在地头抽旱烟,发呆,日子就这样在喂牛爷的身上留下印记。印象最深的,小学每次放学,心心念的着菜园子里的西红柿,味道真是酸爽啊!爷爷走后,菜园子也就逐渐荒废啦。农闲时,村头村尾或者邻村有人搭台唱大戏,他的消息必定是灵通的。管它多远,一辆二八大扛,或者一辆三轮车,一个旱烟袋,风风火火地就赶过去啦。到地方,在台下随便找啦个位置坐那儿,或者直接就蹲那儿。抽旱烟,一口接一口的。乐呵呵欣赏一出又一出戏,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烟熏牙……印象中,跟着喂牛爷一块儿看戏有两次,一次在黑龙镇,一次在邻近的村子,最深切的感受是我再也不会跟他一块儿上街啦!太抠门啦!软磨硬泡就得到一串米制的花继团儿。后来,自己忙着上学,爷爷生病,辗转求医,再也没一块儿上过街,看过戏。
喂牛爷还有一首绝活儿,酿糯米酒。在昏暗的屋子里,把糯米捂在瓷制的坛子里,认认真真地密封好。好奇的我在旁边问东问西,多年以后,答案都模糊啦。有一年春节串门,和一位长辈聊起过去,才知道喂牛爷年轻时喝得也凶!记忆中,他经常带着一个五斤装的酒壶,到镇上的菜市场上,灌上满满一壶酒,回家后,把它放在堂屋右边柜子的底格。半晌里,或者农忙回来,就着一口葱蒜,或者一捧花生米,抿一口,不一会儿,半茶泡见底。一股辛辣的酒气弥漫在这间屋子,长大啦,自己也经常就着小菜,品着酒的滋味。
在喂牛爷的葬礼上,我没有流一滴眼泪,绵长的思念浸润啦后来的生活!《寻梦环游记》提醒人们,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在平常生活中,经常和老人聊天。我也想热情地,温柔地问你一句,“喂牛爷,最近过得怎么样啊?”